论文答辩，按照学生的学号分为上下午两批。
上午是八点半至十一点半，下午是两点开始，直至最后一名学生答完。
杨浩的学号刚好在班级中间，安排在上午最后一位。
这个位置并不好，如果早上答辩的学生磨蹭，他就有可能拖至下午。
快九点时，杨浩骑着小电驴来到了学校东南门。
东南门外是一条长直马路，放眼望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门里第一栋建筑又是实验楼，平时只有运送实验室用品的车走这个门，较少有学生和老师经过。
杨浩从这个门进学校，果然没见多少人。
走过实验室就是学校的书香池，池子边上有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旁边矮的是水仙，高的是柳树。
平时是情侣圣地，而现在上课，这地方应该只有猫猫狗狗经过。
“狗日的，还敢躲？”
“给我按住他！”
“呜——”
隔着错落的柳树，杨浩听见几声喝骂和闷哼。
他皱着眉头，这时候不上课，谁在这里打架？
拨开随风摇曳的柳树，杨浩好奇的走进去，渐渐清晰的声音变得耳熟，直到不远处的人影映入眼帘——
陈安德一个抬脚，狠踹着已经倒在地上之人的腹部，这人表情痛苦。
而见了这一幕，旁边围着的三人却哈哈大笑，仿佛这是令人开心和喜悦的趣事。
杨浩心神一动，侧过身藏在柳树后面。
猖狂笑着的三人，他都也认得，是陈安德的跟班。
陈安德又欺负人了。
“我东西都已经给你了，你就放过我好了！”地上瘦弱的男生爬起来，脸上带着哀求。
“放过你？”陈安德冷笑一声，抬手一巴掌，打掉男生的眼镜：“做梦！”
“昨天下午给我发答辩PPT，你踏马咋不今早才发？是想害我答辩不过，毕不了业？”
“可惜啊，你的算盘打错了，老子下午才答辩，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或许觉得不过瘾，陈安德撸起袖子又是一拳，打在男生眼眶上。
男生吃痛，捂着一只眼睛趴在地上摸索，眼看他快要摸到了掉落一旁的眼镜。
一个跟班抬脚，踢球一样把眼镜踢向了陈安德脚边。
“我的眼镜！把我的眼镜还我！”
“想要？在这儿呢，来拿啊！”
陈安德插着裤兜大笑，用鞋尖踹飞眼镜，四人围成圈，眼镜成了他们娱戏的绣球，在一个个鞋子之间来回传递，玩得不亦乐乎。
男生在中间被耍的团团转，急得整张脸都涨红了。
刺耳的笑声中间，是微乎其微的啜泣。
良久，陈安德终于玩累了，他把在地上来回摩擦，已经刮花的眼镜重新带回男生脸上，逗弄小狗一样揉着男生的头发：
“哭啥，我们也是陪你闹着玩而已。”
“谁让你自己没按照约定的时间给我发PPT？你的失约让我很生气！”
划痕遍布的镜片下，男生眼神带着绝望：“抱歉，失约是我的错，你现在已经拿到了东西……可以把钱给我，放我回去了么？”
“当然可以，不过我得先验验货。”
听到这，身旁的跟班立即打开带着的电脑，插上U盘点开PPT。
陈安德对着电脑看了一会儿，抱怨似的开口：“你搞这么复杂的图表和数据干什么？问我时，我答不上来怎么办？”
男生缩了缩脖，又道：“毕业答辩毕竟要看的是成果，文字不重要，而且我不是还给你发了个文档么？到时候你照着文档上的字念就行了！”
跟班又打开文档，果然在里面看见许多解释。
陈安德满意了，掏出手机：“算你识相，把手机拿出来，我给你转账！”
片刻后，男生接过手机，扫了眼数额之后，他期待的笑容又僵住：
“不是说好三千？为什么现在才五百？”
“讨价还价？”陈安德抬手，神情凶狠：“是不是还想被打？”
“你都没按照约定给我发东西，我给你五百已经不错了！”
男生再次缩起脖子，脸上闪过不甘，可望着身前凶神恶煞的四个人，他想要开口的嘴还是闭上了。
“这才对！”
陈安德弯下腰拍拍他的脸，笑得阴险：“同学啊，其实从找你写毕业论文开始，我就挺欣赏你的，不然我也不会连答辩的PPT都交给你做，是不是？你呢，一直也不错，就是不太守时，让伤我心。”
“我也给你一句忠告，以后可千万别再失约了！”
“还有呢，你承包我毕业论文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懂吗？”
男生连连点头，如同任人摆布的木偶。
陈安德才放下心来，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行，小同学，咱们再也不见——”
他一招手，那三个跟班就晃荡着肩膀，吊儿郎当的一起走了……
柳树后面，杨浩收回录视频的手机，目光在树荫下闪烁着光。
他忍不住想笑。
正愁找不着机会收拾陈安德。
陈安德倒好，自己把把柄送上门了。
大学生最严查的除了考试作弊，随即就是论文造假！
翻开论文第一页就是原创责任声明，陈安德竟然找人代做？并非是自己所写，这事情要是闹大了，可是违法的！
当然，仅依据这段视频还不够。
杨浩把目光凝在了那抱着眼镜伤心的男生身上，如果能拿到了他手机上与陈安德的交易记录，陈安德才是彻底完了！
可要怎么才弄来那人的手机？
杨浩正为难，目光忽然一转，聚焦在不远处的一个篮球上……
九点四十分，男生拖着被打的身躯，麻木的朝教学楼走去。
忽然，“同学小心——”
身后传来一声呐喊，他下意识回头，就被一个硕大的篮球迎头痛击！
“嘭”地一声闷响，他被砸得眼冒金星。
杨浩赶忙上前：“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还好么？”
男生干脆摘下花掉的眼镜，摇着头：“无妨……”
“你的脸？”杨浩倒抽一口冷气：“居然都这样了，也怪我，我以后再也不路上玩篮球了，同学，我送你去校医室吧？”
“不用，真的不用。”
“我有责任，走，咱们带你去！”
杨浩说着，不由分说把人往校医室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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