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难以言喻的痛,电压穿过身体的那一瞬间,心跳脉搏呼吸全都紊乱,颅内一阵刺痛!
杨浩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们这么干,不会有事吧?”黑色面包车内走下的人皱着眉,担忧问道。
“放心。”私家车司机收起电棍:“这可怪不得我们,谁让东城那边的人没用,连个后生仔都看不住,竟然让他追到这儿来了!”
“而且先生的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这种紧要关头决不能掉链子!”
说着,他打开手机的电筒,照着杨浩的脸,又翻出相册保存的照片。
那是一张白底的证件照,照片上少年模样清秀,双目有神,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五官的特征正好和躺在地上的杨浩对上。
“行,人算是找到了,我们赶紧把他带回去。”
“来,搭把手。”
司机招呼着,打算把杨浩拖进面包车里。
谁知他刚俯下身,本该昏迷不醒的杨浩猝不及防的睁开了眼!
杨浩伸手一抓,抓一把混杂草屑和碎石的泥土拍在司机脸上,一个暴起掐着司机的脖子,他在这一刻爆发出巨大的潜力,怒吼着:
“什么手术?老子问你什么手术!”
“我妈在哪儿?你们把我妈弄哪儿去了!”
“告诉我,在哪——”
猩红的血丝似蛇又像寄生虫,眨眼的功夫遍布了杨浩的眼白,他如同嗜血的怪物,漆黑而闪烁的眼仁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掐人的手上。
司机的喉咙里发出破旧风箱似的‘嗬嗬’声,颤抖的手向身前的两人求救。
带鸭舌帽的两人震惊到不知所措!
瞬间的高电压,只需要一秒就能把人电晕,杨浩怎么可能爬得起来?
“救,救我……”
司机的脸憋得通红,眼看就要翻白眼!
其中一人心提到嗓子眼,恰好在这时看见司机掉出来的电棍,他不由分说,捡起来捅在杨浩肩膀上——
“滋滋滋!”
一股烧糊的味道弥漫开来,杨浩的身体僵硬,下一秒就直挺挺的倒在司机身上!
两个鸭舌帽男脸色煞白,互相对视一眼之后,飞快的蹲下身,一个翻开杨浩,一个拉开司机。
“咳咳咳——”
司机摸着脖子咳了起来,任凭血腥味在喉咙里蔓延,劫后余生似的闭上了眼……
良久。
杨浩艰难的转动眼珠子,视线一片模糊,渐渐地恢复了听觉。
“是,是我们的失误,但您放心,他毫发未损,我们打算给他注射麻醉剂,保准他到明天都起不来。”
“我们明白,那就祝先生手术顺利。”
杨浩被动的听着,紧接着脖子一疼,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进静脉里。
紧接着,他眼皮越来越沉。
不,不可以睡,还没找到老妈……
他睫羽颤动着,却敌不过一点一点消散的意识,等到完全阖上眼,睫毛已经湿润。
……
医院。
一个西装革履,二十五六的年轻人挂断电话,在夜色的窗前抬手摘掉眼镜,伸手按了按疲惫的眼角,一道无声的叹息消融在走廊里。
这时,他身后传来脚步声。
年轻人赶忙带上眼镜,看见来人,喊了声‘三叔’。
“崔山,怎么了?”
“一点小事。”阎崔山抬了抬手机:“杨浩找到香洲来了,把他带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些摩擦。”
“那孩子,原来是叫杨浩?”三叔点了点头,又道:“摩擦不严重吧?老爷子醒了后,肯定要问这件事。”
阎崔山浅笑:“三叔放心,我的人办事不会有错。”
说着,他目光一垂,挨了两电棍都还有意识,这个杨浩真够野的,什么来头?
不过管他呢,这件事没闹到明面上就好。
“能把人带回来就行。”三叔接着开口:“医生都准备就绪了,手术马上开始,我们坐着等就行。”
“好。”
阎崔山点头,抬脚走去,路过透明玻璃隔开的无菌走廊,他看见穿着无菌服的护士推着一张病床朝手术室而去。
病床上躺着个中年女人,大约四十五六岁,透过眉眼,依稀能窥见她年轻时的秀丽。
阎崔山和她擦肩而过,在护士交错走过的腿间,在病床推进手术室之前,他看清了中年女人手腕上的手环,上面写着:
‘肾源:阎秀梅’
与此同时,医院楼下的停车场多了一辆黑色面包车。
司机跳下车,喊来护士。
护士推着病床,接下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
窗帘是浅浅的米色,即使拉上了也挡不住窗外的强光,杨浩睁开的眼前视线模糊,只能感受到一片白茫茫。
缓了好一会,他撑着手起来,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嘶——”
他又躺回床上,转动脖子环顾屋里的场景,天花板洁白,一米开外的地方拉着白色的帘子,从他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半扇房门,帘子后面是什么东西,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此时,帘子后面传来规律的“滴滴”声。
疲惫,虚弱。
杨浩甚至没力气去思考那滴滴声是什么。
他又一转头,就看见旁边的柜子上摆着他的书包,和立起来的老照片,照片上外婆抱着小时候的老妈,笑靥如花!
“妈!”
这声呐喊,说不清是杨浩的脱口而出,还是他灵魂深处的呼唤。
失去意识之前的所有记忆复苏,他翻身下床,紧盯着半扇房门,光着的脚,跨过那道白色帘子——
“滴——滴——”
监控着心跳和血压的仪器工作着,仰起一定角度的医疗床上,阎秀梅双目紧闭,眉头舒展着,好像做着一场没有负担的梦境。
仪器上是心跳曲线的规律起伏。
此刻的杨浩,仿佛停止了心跳!
“妈……”
杨浩堵住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
他踉跄的走上前,颤抖的手掀开棉被,掀开母亲病号服的衣角。
只见她后腰的部位贴了大块的无菌敷贴!
“扑通”一声!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浑身瘫软的跪在地上,入眼的白色敷贴像针一样刺痛他的心脏,他喃喃自语,又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假的!
这一定是假的!
他都重生了,他都不需要五百万彩礼了,老妈为什么还要换这个肾!
到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