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视频,杨浩赶回校门取走玫瑰花和蜡烛,还叫了辆车。
“同学去哪里?”
“……回家,去秀秀快餐店。”
“好嘞,您系好安全带!”开车的师傅应了一声,又从后视镜里见杨浩怀里抱着的花,笑道:“小伙子挺浪漫的嘛,还买花回家送给对象呢,秀秀快餐店是你和对象开的吗?见你在校门口打的车,该还是学生吧?这么年轻就已经成家立业了?”
后座的杨浩抬眸瞥了司机一眼:“秀秀是我妈的名字,我回家见老妈,花也是送给她的。”
“哦,倒是我误会了,同学真孝顺呢!”
司机脸上划过意外,同时眼里多了一丝赞许。
在520这样特殊的日子,捧花的男孩们无不是跟心仪的女孩来一场约会?
而愿意在这一天送花给母亲的,足以称得上是不错了。
被夸奖的杨浩心中没有一丝喜悦。
他孝顺?
若孝顺的话,老妈上辈子怎么会用肾换钱,导致身体虚弱,劳累惨死?
杨浩喉咙发紧,愧疚如同大坝泄洪,心头泛起的酸楚近乎将他淹没。
缓了许久,他长出一口气。
凝视窗外半久后,杨浩打开聊天软件,注册一个小号,加上东城大学的校园墙,通过之后发了条消息:
“你好,爆个猛料,关于大四楚佳柔的。”
“什么猛料?”
校园墙几乎是秒回,看来账号后面的人对于楚佳柔的好奇心也是不小。
杨浩唇角一勾,把视频和连同一些照片都发了过去。
为了广泛传播,他给视频做了打码处理,当然,狗男女的脸还是清清楚楚。
“楚佳柔嫌贫爱富,勾搭上陈安德,且被现男友杨浩和校队的老师同学现场抓奸,有视频有真相,怎么样,劲爆吧?”
校园墙:“卧槽?卧槽!卧槽槽槽!”
不等校园墙惊讶,杨浩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我这里还有楚佳柔脚踏两条船的证据,你要看吗?”
“要,兄弟速发!”
把安的柔柔这个某音账号分享给了校园墙。
“这就是楚佳柔的小号,里面有她跟陈安德撩骚的部分聊天记录,而且这账号的创建时间是一年前,也就是大三之时,她已经与陈安德搞上了。”
“卧槽!大三时,陈安德不是还跟萝莉学妹谈恋爱吗?”
“好像是。”杨浩发了个小红包过去:“能否麻烦兄弟把这件事爆出去,让更多人知道,我真是看不惯这对渣男渣女的恶心!”
“包在我身上啊兄弟,我也早看不惯陈安德这个装逼佬了!”
就算有校队的同学亲眼目睹,也远远不够。
杨浩所求的是楚佳柔和陈安德见不得光的奸情彻底暴露在太阳底下,被众人鄙夷的炯炯目光唾弃过,被闲言碎语咀嚼过。
如若不然,上一世他公开求婚时,旁观者投来的的冷眼和嘲讽,岂不白白承受了?
当初若无一位好心帮忙解围的女孩,那样的境地下,真不知如何脱身才好……
忽想起上一世女孩,杨浩的思绪停顿了,脑海浮现出见过一眼就再难忘记的精致脸庞。
长发黑而直,在夕阳下闪耀着丝绸一样的光泽,饱满的额头下是一对黛眉,杏眼里的光如麋鹿一样纯粹又灵动。
琼鼻小巧,水润的唇瓣含着淡淡笑意,巴掌大的脸上皮肤极好,一丝毛孔都不见,如同剥了壳的鸡蛋。
甚至不以言词过度修饰就绝美的女孩。
而被人打断了腿,在异国他乡被女孩再次救下时,杨浩瞬间就再次认出了她。
细算一番,与她虽只见过两次,却是两次受她帮助,欠下了恩情。
何况后一次是天大的救命之恩。
重活一世,除了母亲之外,杨浩想报答之人就是她了,只是很惭愧,他竟然连女孩姓甚名谁都不知晓。
幸好他并不气馁,样貌如此出众的她,在东城大学里并不多见,多打听肯定可以找着。
他把目光放回手机,继续打字:
“对了,向你打听个女孩的情况……”
略微详细的一番描述,校园墙很快回了消息:“校内的漂亮女孩我都听说过,至于你要找的人,我一点印象和头绪也没有,是不是其他学校的?”
“不应该,我亲眼在咱们操场见过她。”杨浩万般肯定。
杨浩理所当然的认为,上一世在操场求的婚,女孩出现于瞧热闹的人群里,若不是本校学生去操场做什么?
“本校的好找,我之后打听打听,找到了给你消息!”
“谢了!”
刚放下手机,车也停了。
司机回头道:“同学,到地方了!”
杨浩如梦初醒,手搭在车门开关上,目光透过车窗望去。
窗外的景色,已经从年轻而热闹的大学城,变成房屋低矮,道路狭窄的老城区。
晚上的九点,老城区的灯火算不上明亮,偏有一家小店除外。
老居民楼的墙被太阳晒得发白,楼上突出来的防盗网里透出光亮,底下空调外机轰轰作响,随后入目是一块明亮的蓝色招牌。
【秀秀快餐店】
底下还有一行小号的字:‘招牌猪脚饭’。
快餐店开在居民楼里,楼上就是自己的家。
店的卷闸门拉下来三分之一,延伸出来的光照亮门前一大块空地,走近了能看见店面擦得干净的瓷砖地板,空气里浮动着肉香和卤水香。
杨浩的脚停在门前,仿佛听见此起彼伏的客人吆喝和刀剁在菜板上的声响。
可实际上,店里已经打烊了,什么声音也没有。
剩下一个围着围裙的女人低头擦拭餐桌,空出来的手时不时锤锤后腰,忙碌了一天,她一定腰酸背痛。
见到如此熟悉,深刻进骨髓的身影,杨浩眼眶一热,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
“妈……”
老妈阎秀梅,一个46岁,朴素勤劳的女人。
旁人常讲,勤劳的女人皆命苦,所形容的大概就是上一世的老妈。
阎秀梅幼年的时候跟着母亲来到东城讨生活,后来嫁给一个叫杨启明的普通工人,生了个叫杨浩的儿子,生活虽不易,可情感真挚,倒也幸福了几年。
好景不长,不幸的送走了病重的母亲和出意外的男人,只剩下儿子相依为命。
好在她手艺不错,靠着最拿手的猪脚饭开了一家快餐店,既当妈也当爹,供着儿子考上大学。
本以为这儿子一毕业,这劳碌大半辈子也就轻松了。
谁知儿子喜欢一个家里开公司的女孩,还非闹着要娶回家,没办法,她只得继续劳碌,为了满足儿子的心愿,以一颗肾换了五百万,自己一毛钱也没留,全给儿子娶了老婆。
‘幸福’两个字,成了用鱼竿吊在阎秀梅眼前的肉,驱使她一点点把自己燃尽,成全儿子,甚至病倒的前一天还在为儿子的小家着想。
她病倒了,整个家也轰然倒塌。
疼了两年的孙子竟然不是亲生的?
儿媳带着野种跑了,投奔了别的男人,儿子去讨说法却一去不复返。
攒了一辈子钱,却做不起血液透析的她只能回家,看着空空的钱包,打着无人接听的电话,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孤独的咽了气……
阎秀梅是个很好的女人,却未得善终。
其缘由,无非是有个不懂事的儿子。
……
杨浩抬脚上前,咽下了舌尖泛起的阵阵苦涩,哑着嗓音道:
“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