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府邸内,此刻已乱作一团。
历茂手提长刀,怒气冲冲地追赶着历政,府中下人见状,纷纷避让,无人敢上前阻拦。
历政一边狼狈逃窜,一边回头厉声质问:“历茂!我可是你大哥!你难道要造反不成?”
历茂却丝毫不留情面,咬牙切齿地骂道:“如果不是你出的那馊主意,爹怎会被陛下打入死牢?你还有脸自称我大哥?”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历家?你以为我愿意走到这一步?”历政气喘吁吁地为自己辩解。
“再说了,我为何会提出这个主意?还不是被陈傲逼得走投无路!”
一提到陈傲,历茂的怒火更盛,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你他娘的还有脸提?要不是你信誓旦旦地说杀了陈傲就能一了百了,历家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二位公子,都别吵了!”历府的老管家江志一声厉喝,打断了兄弟俩的争执。
“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把藏在府里的那些东西转移出去!只要赶在监天司的人来之前处理干净,他们就查不出什么端倪!”
“还有历家的账册!这东西万万不能落到监天司手里,否则历家就真的完了!”
江志跟在历宽身边多年,见惯了风浪,此刻是府中最冷静的人。
历茂闻言,终于停下了脚步,将手中的长刀狠狠扔到一旁,“老江,你说得轻巧!那些东西数量庞大,哪是一天两天能转移完的?”
历政也喘着粗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账册还好说,可那些货物……想要悄无声息地转移,谈何容易?”
江志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二位公子不必忧心,此事老奴已有计较,自会妥善处理。”
“只是那账册……”他语气陡然一沉,目光扫过二人,“你们务必亲自保管,绝不能有半点闪失!如果落到监天司手里,历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将先前的争执暂且搁下。
此时此刻,保住历家才是头等大事。
历政沉吟片刻,说道:“想要转移藏在府中的那批货物,夜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江志却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公子,我们能想到的,监天司的人难道会想不到?他们恐怕早已在暗中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历茂闻言,神色一凛,“老江,你该不会是想……在这个时候冒险转移吧?”
“二公子,老奴可没说要在今日行动。”江志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历政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压低声音道:“老江,你的意思是……今夜先假装转移货物,实则箱中空空如也,以此迷惑监天司的眼线。”
“然后待到明日,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真正的货物运出府中?”
江志点了点头,赞许地看了历政一眼,“大公子果然聪慧,老奴正是此意。”
“好!就这么办!”
历茂眉头紧锁,心中仍有疑虑。
这个计划虽巧妙,却并非万无一失。
只是眼下形势紧迫,已容不得他们再犹豫不决。
“罢了,”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按老江说的办吧。”
历家刚敲定计划,准备将府中藏匿的货物转移出去,小六子便将消息火速传递回国公府。
陈傲悠然坐在厅中,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质茶盏,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不愧是兄弟俩,一个比一个傻,最后还要一个管家来做主。”
“公子,我们是否现在就行动?还是等明日历府开始转移赃物时再出手?”梁叔站在一旁,低声请示。
陈傲放下茶盏,笑道:“如今的历家,早已人心涣散,许多人为了自保,早已偷偷逃离。不过,这反倒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梁叔,多带些人手,今夜随我走一趟历家。”他站起身,今夜打算亲自走一趟历府。
梁叔眉头微皱,担忧道,“公子,此事还是让老奴带人去吧。如今的历府已被监天司严密监视,您亲自露面,恐怕会引来他们的怀疑!”
陈傲神色一凛,用不容反驳的语气道:“梁叔,此事我意已决,无需再议。你只需按照我的吩咐召集人手,待天色一黑,便随我行动!”
见陈傲态度如此坚决,梁叔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躬身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历宽把东西藏匿在府中,虽说这么做风险巨大,但历宽也明白最危险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道理。
除了那批货物,监天司最想找到的,莫过于历家的账册。
那账册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历家每一笔通过私下贩卖进贡之物所获取的巨额收入。
监天司还能通过账册顺藤摸瓜,查出朝中文武百官中,还有谁染指了这些本应属于皇室的珍宝。
账册对陈傲而言并无用处,但将其送到萧文手中,无疑是一份分量十足的顺水人情。
夜幕低垂,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陈傲一行人悄然潜至历家,恰巧撞见历政、历茂兄弟俩正指挥着府中下人,将一个个沉甸甸的大箱子从后门偷偷抬出。
兄弟二人神色紧张,不时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盯梢后,才低声催促下人们继续行动。
既然是做戏给监天司看,自然要演得逼真些。
“公子,您看那边,似乎是监天司的人。”梁叔压低声音,指了指不远处的屋檐。
只见几道黑影正潜伏在暗处,目不转睛地盯着历家的一举一动。
不过,对方显然并未察觉到他们一行人的存在。
历政和历茂指挥着下人将箱子一一抬上马车,随后兄弟二人也登上马车,准备将这些货物转移出京城。
监天司的人见状,立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见状,陈傲让众人潜入历家,那兄弟俩虽然出去了,但江志还在府中。
他们刚潜入历府,便见一人立于院中,背对着众人。
待那人缓缓转身,众人这才看清,此人正是历府管家江志。
令人意外的是,江志见到他们并未露出丝毫惊讶之色,反而从容上前,在梁叔等人错愕的目光中,朝着陈傲恭敬拱手道:“三公子,老奴已按您的吩咐,将密道大门打开。”
随后又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双手奉上,“这是历家的账册,请公子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