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正平顿时如坠冰窖,他心中明白,萧宇这是要拿他当弃子了。
“陛下,微臣……微臣对皇室忠心耿耿啊!这么多年,微臣鞍前马后,从无二话,还望陛下念在微臣的功劳上,网开一面呐!”
马正平涕泪横流,双手死死抓住萧宇的衣摆,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萧宇身上那明黄色的龙袍,不知何时沾染上了马正平额头溅起的斑斑血迹,在华丽的袍服上显得格外刺眼。
“马正平,朕也不想如此,可你当真要让朕去责罚九公主?那可是朕的亲骨肉啊!”
“不过你放心,朕不会动你的家人,朕会把他们送出京城,让他们在京城之外也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萧宇此话一出,马正平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声泪俱下的求饶,都已无济于事。
只能再次向萧宇磕头,额头重重地撞击地面,每一下都仿佛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心有不甘地说道:“多谢……陛下开恩!”
萧宇心中并无太多波澜,甚至对马正平的狼狈模样感到一丝厌烦。
他从未将马正平当做牵制陈家的棋子,奈何马正平的出现搅乱了这盘棋局。
在萧宇看来,失去马正平对大乾来说不痛不痒,他还能重新提拔一人坐上马正平的位子。
萧宇决定给马正平一个保留全尸的死法,不过行刑时间并非当下,而是定在了明日早朝。
“陈傲啊陈傲,朕倒是小瞧了你。”萧宇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对陈傲手段的意外,又带着些许隐隐的忌惮。
“张大海,你昨日不是说,国丈打了陈傲吗?那为何今日他还能安然无恙地去马府闹事?”
萧宇质问起身旁的张大海。
陈傲被陈武极打个半死的消息,昨日就在京城传得满城风雨,几乎人尽皆知。
然而,今日却又那么多人见到陈傲安然无恙地在马府闹事。
“回陛下,是奴才愚昧,被自己对国丈大人的认知蒙蔽了双目,这才轻信了此等谣言。”张大海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宇的脸色,一边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今日陈傲大闹马府的事儿,着实让他始料未及。
张大海忘了,陈傲以前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有事无事都要勾栏听曲。
“哼,就知道你没把事儿办好!”萧宇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以后做事给朕仔细点,别整日听风就是雨的。陈傲这小子行事诡谲,背后说不定还有什么谋划,你得给朕盯紧了。”
“是,陛下圣明,奴才一定多加留意,不敢再有丝毫懈怠。”张大海赶忙低头应道,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自己原本作为双面探子,在武帝萧宇和燕王萧恒之间小心翼翼地周旋,已觉如履薄冰。
如今可好,局势愈发复杂,竟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三面探子,而且没有一方是他敢轻易得罪的。
……
“公子!”梁叔一路疾行,匆匆踏入别院,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此时,正与夏诗怀对弈的陈傲听到梁叔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目光从棋盘上移开,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梁叔何事如此着急?”
“公子,马府出事儿了!”
“马府全家上下几十口人,无一人生还!”梁叔紧接着说道,将马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陈傲。
陈傲一边听着梁叔说马府的事,手上动作不停,继续与夏诗怀对弈,仿佛马府的变故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全死了?萧宇下的命令?”
梁叔赶忙摇头,“公子,目前还不能确定是萧宇所为。但马正平刚被陛下传唤入宫,马府就遭此横祸,实在太过蹊跷。也有人猜测,是不是马府知晓太多皇室机密,被杀人灭口。”
陈傲轻轻落下一子,目光仍停留在棋盘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无论是谁做的,这手段都够狠辣。马府一夕之间灭门,京城怕是要人心惶惶了。”
夏诗怀柳眉微蹙,面露担忧之色,“小叔,这事儿会不会牵连到你?毕竟你昨日与马府起了冲突。”
“嫂嫂莫要担心,这事儿没人会怀疑到我的头上,要怀疑也是先怀疑到萧家头上。”
他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毕竟,马莹莹可是当着那么多京城百姓的面,说出了九公主萧容的名字。萧家皇室的名声,可比我这个‘败家子’响亮多了。”
“公子,老奴在马府附近找人打听过了,不少人确实在怀疑是萧宇下的手。”梁叔恭敬地汇报着,语气中透着谨慎。
这京城中的流言蜚语,有时候比刀剑还厉害,稍不留意,就可能引发轩然大波。
“不过,也有人说是马正平自己动的手,他们还说自己路过马府的时候听到马正平的声音,还有一些人求饶的声音。”
梁叔说着,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对这一说法也感到困惑。
“马正平能做出这事,并不奇怪。”陈傲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对马正平为人的洞悉。
马正平本就是一个为了自保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人。
“那马正平一贯自私自利,如今大祸临头,为了自己,做出灭门这种极端之事,倒也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夏诗怀听着陈傲的分析,心中不禁一阵恶寒,“世间竟有如此狠心之人,虎毒还不食子,他怎能对自己家人下此毒手!”
“嫂嫂,这世上为了权势利益,亲情伦理皆可抛的人,大有人在。马正平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说罢,陈傲又将注意力放回棋盘上,落下一子,“将军!嫂嫂你输了。”
夏诗怀微微一怔,看着棋盘上的局势,无奈地笑了笑,“以前倒是不知你下棋也这般厉害。”
“嫂嫂不知道的事还很多呢,往后的日子你就会对我更加了解。”
夏诗怀脸颊微微泛红,别过头去,轻声说道:“就你会说。不过,你这行事手段和心思谋略,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傲儿!傲儿!”刚退朝回府,一路疾行而来的陈武极大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今日早朝你猜怎么着?”
陈傲刚顺着他的意思准备发问,话还未出口,陈武极便按捺不住,十分兴奋地抢先开了口:“萧宇真如你所说责罚了那些个大臣!”
陈武极笑了一会儿,突然脸色一变,神情满是懊悔,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傲,“那什么,傲儿啊!有件事你可不能怪爹!”
“爹,您先说说是何事?”陈傲直觉事情不太妙。
“你爹我因为太兴奋,一不小心就答应了萧宇,带上你入宫参加宫宴……”
说到最后,陈武极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像做错事的孩子,偷偷观察着陈傲的反应。
陈傲十分无语地看着陈武极,又无奈道:“爹,您这脑子是出门时被门给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