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死亡！

“叮铃铃……”

一阵上课的铃声将卫昭唤醒。

醒来卫昭的瞳孔骤然收缩，试图分析这方世界，却只在视网膜上得到一串扭曲破碎的乱码。

转身打量四周，原本阴风呼啸的古平都山消失了。

眼前是赫然是中央第三大学穹顶透光的剑道考场，阳光正透过菱形水晶窗格，在面前的橡木桌上烙出锋利的几何光斑。

空气里浮动着细灰与淡淡的松木墨香，这股味道萦绕鼻尖太过真实，感觉连鼻腔黏膜都泛起刺痒。

卫昭难以安坐，额头渗出汗珠，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分明记得上一秒还攥着惊蛰剑的剑柄，此刻掌心却传来粗糙的木纹触感。

低头看去，自己身穿中央第三大学的校服，手里握着的竟是一柄未开锋的训练木剑。

感受着剑柄粗糙的纹理，卫昭的掌心渗着些许冷汗。

卫昭的喉结艰难滚动，木剑突然变得重若千钧。

他想起来了，半年前他就是握着这把剑，在毕业考输给植入军用芯片的世家子弟。

当他抬头时，墙壁悬挂的《剑道九诫》，第一条"剑者唯心"的诫训正在融化，金漆如粘稠的血液般滑落。

汗水顺着脊椎滑落，浸透的校服贴在背上。

"嗒、嗒、嗒……"

高跟靴敲击水磨石地面的声音由远至近，卫昭抬头看见一个穿着修身包臀裙的纤细女人走来。

卫昭试图看清这个女人的脸，去发现她的脸藏在一团阴影中。

脚步声在卫昭面前停下。

还未等卫昭抬头，一个漠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为何而挥剑！”

卫昭刚要回答，却发现一根黑色的羽毛在眼前飘落。

抬头一看这才发现，那个穿着修身包臀裙，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豁然变了模样。

一个头戴王冠，身着鸦羽大氅的蚀星鸦王出现在自己面前！

人形化的鸦王保留着六对猩红复眼，睫毛竟是细密的黑曜石羽丝。

她俯身时，卫昭可以透过领口看到，她的胸口处的黑色空洞。

那是被机械天尊掷出的诛邪长矛，彻底贯彻留下的伤口。

鸦王突然手里多了一把剑，径直向卫昭胸口刺来。

“你为何而挥剑！”

这个声音再次响起，不待卫昭有所反应，面前的桌子突然蠕动起来，化作十万只蚀星鸦群扑向他眼帘！

一次直面三首蚀星鸦王的恐惧再次袭来，卫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恐惧一点一点从脚踝处向上蔓延。

像冰冷的海水一般，让卫昭感到透骨的寒冷。

想要转身逃跑去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卫昭只能握紧手中的训练木剑。

心中也对自己为何挥剑有了疑问。

“为了恐惧而出剑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很快被卫昭否定。

这间教室仿佛能感知卫昭的思想，随着这个答案被否定，蚀星鸦群也轰然消散，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三首蚀星鸦王的剑离卫昭的胸口近了一分。

下一刻，卫昭便发现眼前的场景再度变换。

卫昭看到了毕业时的那一场对决。

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术，在军用算力芯片面前像小丑一般，一碰就碎。

世家子弟的军用芯片在皮肤下泛着幽蓝光路，自己的木剑被震碎时，飞溅的木刺在脸颊留下淡淡的血痕。

看着提剑砍来的世家子弟，卫昭问自己。

“为了不公而出剑吗？”

不待卫昭给出答案，这个记忆深处的景象也烟消云散。

那柄剑又近了一分，卫昭刚准备格挡，另一段痛苦的记忆也如潮水般袭来。

卫昭低声说道：

“我究竟还要看多少次你的死亡……”

眼前出现的赫然是父亲自爆的场景。

卫樵之闪烁的义眼，老式粒子军刀在机械义手中颤抖："走！"

自爆产生的微型黑洞吞噬了这句话的尾音，也吞噬了卫昭最后的青春。

再次感受与至亲分离时的痛苦，卫昭的脸上却多了几丝麻木。

想要挥剑，却不知道该向哪里挥。

随着胸口的疼痛，卫昭从痛苦的记忆中醒来。

“不是为了复仇吗？”

卫昭喃喃自语道，心中却有一丝庆幸，他不想自己沦为复仇机器。

看着已经抵到自己胸口的剑，卫昭知道，如果自己再找不出自己为何而挥剑，那么自己也将死亡。

这一次没有新的场景出现，卫昭能清晰感觉到鸦王的剑再慢慢刺入。

剑锋刺入皮肤的瞬间，整座考场突然开始褪色。卫昭看见自己的血液在木纹剑身上蜿蜒成古老符文，那些未开锋的钝口突然折射出刺目光芒。

"原来如此......"

卫昭的瞳孔里倒映着金红交织的符文，终于看清了训练木剑上经年累月的刻痕——那些被误以为是磨损的纹路，竟是用卫氏血脉才能激活的量子刻印。

蚀星鸦王六对复眼同时收缩，剑锋传来金属扭曲的悲鸣。卫昭手中的木剑突然迸发出微型日珥，将鸦羽大氅烧灼出焦黑的星图。那些融化的金漆诫文悬浮在半空，重组为《卫氏天工开物》残卷的星轨算式。

"父亲......"

卫昭的校服在高温中碳化成蝶，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旧伤。每道疤痕都对应着某次失败的轨迹，此刻却在量子刻印的辉光里，勾勒出银河自旋的螺旋线。

鸦王胸口黑洞突然坍缩成奇点，整个考场开始向那点坠落。卫昭的皮肤寸寸皲裂，机械天尊的诛邪长矛正从四维裂隙透出寒芒——二十年前贯穿鸦王的致命一击，此刻正沿着时空褶皱逆向袭来。

"不要......"

最后的音节被量子潮汐扯碎时，卫昭终于明白所有轮回的真相。训练木剑上的血纹与诛邪长矛产生谐振，父亲自爆产生的微型黑洞始终悬浮在他瞳孔深处，像一颗等待唤醒的暗星。

当长矛即将洞穿两人时，卫昭突然松开剑柄。这个放弃防御的动作让时空出现0.03秒的裂隙，足够他伸手触碰鸦王胸口的黑洞。

指尖传来机械心脏冰凉的搏动。

考场崩塌的轰鸣中，卫昭用唇语对虚空中某个身影说："原来您当年也......"

数以万计的蚀星鸦突然从黑洞喷涌而出，衔着融化的诫训金漆重新筑巢。卫昭的校服碎片在量子风暴中聚合成星环，而他最后看见的，是训练木剑插在《剑道九诫》第一条的位置。

金漆停止流动的刹那，整个宇宙熵值归零。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