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落地。
神武帝大喝一声:“斩!”
与此同时,东边的方向立刻哭声一片。
一群百姓瞬间跪了下去。
这些人正是即将被斩官员的家眷。
“皇上开恩呐!”
“我家大人要是被斩了,可叫我们怎么活呀?”
“爹爹!”
“爷爷!”
男女老幼,不一而足,纷纷跪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哭泣着大喊大叫。
于是,现场瞬间乱作一团。
就算有御林军维护秩序,也无济于事。
人家又没往前冲,他们也不好阻拦人家哭泣。
毕竟换做是谁的爹或爷爷被砍,他们都有哭泣的权利。
还有那些家眷,可都是仰仗自己老爷生活的,如今他们就要被砍头了,他们如何不难过。
但这还在其次,主要是家里的主心骨被砍了头,那他们多舛的命运,也就开始了。
有些家眷要被送到边关充军,有的则要被送去做婢女,最惨的则要被送去教坊司。
“轰隆隆!”
空中又响起了雷声,神武帝的脸色也愈发的难看。
广场西侧,御林军已经将第一批犯官拉到断头台前。
十个断头台前,各自站着十名犯官。
每个犯官都被两名御林军押着,同时走上断头台。
随后,他们被推倒在固定在台前的木枷上,脖子刚好被木枷卡住。
一旁,刽子手手握砍刀,先是喝了一口酒,然后喷在砍刀上。
“准备行刑!”一旁,有官员高声喝道。
刽子手已经做好了准备,双手握刀,高高抬起。
“斩!”
“刀下留人!”
就在刽子手刚要落刀之际,纳兰硕却大喝一声。
所有人都为之一顿,神武帝也不例外,抬头看向对面的使团。
刘沛嘴角微扬,一闪即逝。
就见纳兰硕快步走到神武帝面前跪下。
“皇上,敢问您今日是要砍掉他们脑袋么?”纳兰硕直言不讳的问道。
“大胆!”刘纯上前一步,却被神武帝出手拦住。
“不错,这里有一百多名犯官,今日全部斩首。“神武帝低声道,”公主忽然阻止朕,是何用意?”
“请陛下恕罪,臣,只是想知晓他们究竟所犯何事?皇上就要将他们全部斩首示众?”纳兰硕又问道。
“前日,朕便昭告天下,这些大臣贪赃枉法,出卖我大玄,出卖太子,今日将其斩首,就是要警示后人,莫要贪赃枉法,触犯大玄法律,朕,看得见。”
“皇上,您也看见了,那么多家眷哭天喊地,就连天神也震怒了,臣请陛下开恩,饶了他们吧。”
说着纳兰硕竟当众在神武帝面前跪了下去。
“嗯?”神武帝一怔。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藩国公主,竟然要为大玄的罪臣们求情。
刘沛也很佩服她,不过他佩服的是这位藩国公主竟然利用老天来说话。
“简直就是胡闹,纳兰硕,父皇乃是九五之尊,说话一言九鼎,这些罪臣的确犯了错,你替他们求情,难道是想让父皇变成言而无信的昏君么?”刘纯站了出来,大声呵斥道,“况且,这些大臣罪有应得,杀他们天经地义,天神如何会动怒?”
“二殿下言重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些大臣真的罪该万死么?”纳兰硕反问道。
“是啊,况且这些大臣中,有人罪不至死,那位李大人还救助过我们家哩。”
“没错,户部那位大人还曾出银子,救了我女儿的命呢!”
“我家老母亲七十岁了,要不是工部张大人帮忙,只怕早就死了,哪能活到今日?”
“……”
就听见周围百姓之中,许多人都大声说着一些大臣的名字,说他们曾经对自己或是家人的恩惠。
一时间,不仅仅是刘纯,就连神武帝也有些不知所措。
“轰隆隆!”
天空中,闷雷声又很应景地响了起来。
“百姓们居然在为嘴唇求情,难道是朕错怪了他们?”神武帝抬头看天,心中暗道,“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辩解。”
他叹息一声,对现场的人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些大臣贪赃枉法,诬陷太子,又将藩国刺客放进京城,导致太子遇刺,不杀他们,我大玄颜面何在?”
“可是,太子不是好好的么?并没有受伤啊!”
“那便惩治需要惩治之人,不相关的就不能放了?”
“可怜孙大人,兢兢业业,只是收了些孝敬的银子,难道就要被砍头么?”
“请皇上开恩呐!”
“请皇上开恩!”
“……”
百姓们听到神武帝的话,又开始哭诉起来,一边求情,一边跪倒一片。
他们并没有反驳神武帝,但是他们话中的含义,无一不是在为某些大臣们求情。
听到百姓的议论,神武帝微微儿皱眉。
他久居宫中,听到的事情只是他听到的,并没有亲自查证过。
可是大臣们的罪状写得明明白白,家也被抄了,罚没了许多不是正途得来的银两,这叫他如何抉择?
刽子手们举着刀,如今已经过了一刻钟,他们的手早已酸软,互视之后,缓缓放下砍刀,转头看向神武帝方向。
大臣之中,曹礼一言不发,静静的观看事态发展。
不过他心中却有诸多疑问,这些为罪臣们请命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很清楚大玄律法,一旦确定了罪状,必定会被砍头,可是今日,一切似乎都变了样。
尤其是那位阿卡吐啦公主,怎么就忽然站出来求情?
这根本说不通。
就算大玄某些氏族偷偷与阿卡吐啦做生意,但这并不能让一位公主冒死出面。
除非……
曹礼眯着眼睛,偷偷看了一眼刘沛。
就在这时,刘沛走到神武帝身旁,快速俯下身子。
“父皇,儿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神武帝有些无奈,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父皇,这些名单是儿臣递上来的不假,但是儿臣思前想后,发现克伦克部那个勇士敦克,也许说了谎。”
“哦?”神武帝眉头一挑。
“父皇,请恕儿臣失察之罪。”
“你是我儿子,我能治你什么罪?”
“父皇,儿臣以为,咱们也许都上了那个敦克的当了,试想一下,他经常混迹在京城之中,对于各部大臣的名讳,必定了如指掌。”
“嗯,你接着说。”
“之前敦克也承认了,他收买大臣,无非就是要我的命,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谎报了某些大臣的名字?”
“这……”神武帝一怔,转头看向刘沛。
的确有这种可能,毕竟是藩国,非吾族类,其心必异,说个谎不是难事。
“儿臣知错,没能仔细查证,只因儿臣当时非常愤怒,只是想尽快处置凶手,还望父皇明鉴。”
“哼,这些大臣家中抄出了七百万两银子,这总不会有假吧?”神武帝冷哼道。
“的确,抄家来的财物不会有假,但是父皇您应该知道,这些都是朝中大官,是重臣,他们家族都在京城呢,他们那些俸银,根本不足以支撑那么大的家族存活,父皇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神武帝轻轻点头。
“是以,儿臣以为,他们在朝为官,不可能做些其他营生,而且事关他们的声誉,那么他们的家眷做些小买卖,总还是可以的,毕竟一大家子人,都要吃饭不是。”
神武帝抬起眼皮,看向刘沛。
“所以,你的意思是……”
“父皇,儿臣以为,此刻当就坡下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