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做贼心虚,招架不住神武帝的威严。
此刻,又有几名官员,陆续跪拜在地上,口里喊着“陛下饶命“。
“很好,没有人再承认自己的罪状了么?”神武帝环视四周,见无人再跪,便朗声道,“陈敬德,你来宣读。”
“老奴遵旨。”
陈公公接过奏折,刚要展开,却见二皇子刘纯,忽然出列。
“父皇,这份名单,还是由儿臣来念吧。”
“哦?你要念?也好,如今是你在监国,那便由你来念,把奏折给二皇子。”神武帝声音低沉,却带着无比的威严,让人听了心惊胆颤。
陈公公应了一声,小心走下台阶,将奏折递到刘纯手里。
刘纯望向刘沛,道:“大哥,臣弟僭越了。”
刘沛笑道:“父皇说了,如今是你监国,孤,没意见。”
刘纯点了点头,面向众臣,随即将奏折展开。
那些还站着的大臣们,有的偷偷抬眼看向刘纯,心里盼望着不要念出自己的名字。
然而……
“工部左侍郎,夏墨,收受贿赂七千两。”
“工部郎中秦海川,收受贿赂五千两。“
“工部佥事杨丹,收受贿赂三千两。”
“户部右侍郎……”
随着刘纯一个个名字念下去,大臣们全都懵了。
先前跪下来认错的大臣们,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认为自己主动承认罪责,也许神武帝会从轻发落。
有的官员则以为,跪下来的人越多,自己的小命就越有保障,毕竟法不责众,神武帝就算再疾恶如仇,也不可能将整个朝廷的半数官员,全部杀光。
还有的官员以为,有曹礼这棵大树在,怎么也不会重罚,于是心里就有了些底气。
而那些之前没认罪,被点到名字跪下的大臣们,则内心慌慌,万一神武帝要治他们的重罪,又该如何是好?
毕竟刚才自己没主动承认罪名,如今被二皇子念到了名字,老脸可要往哪儿放?
可是随着被念的名字越来越多,他们反而没那么担忧了。
原因无他,都想着法不责众这条真理,而且在刘纯念名字的时候,他们的心思又百转千回,把自己的下场预估了各种结果。
最后,他们发现,神武帝若真要处罚自己,最多就是罢官,然后让他们回家养老去。
整整一刻钟的功夫,刘纯才将名单念完,他合上奏折,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扫视众臣。
整个朝堂内,如今已然有三分之二的大臣,全部跪在地上。
当然,文武大臣皆有,只是文臣更多一些。
神武帝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大玄天朝,竟然有如此之多的蛀虫,实在令他心寒。
“你们,可知罪?”神武帝冷声道。
“臣,知……”
“臣不服!”
忽然,有个大臣站了起来。
“赵东林,你有何不服的?说你贪赃,难道冤枉你了不成?”
“陛下明鉴,臣不过是户部一名员外郎,如何有机会贪赃?”
“哦?这么说,是太子冤枉你了?”神武帝反问道。
“是,臣以为,是太子想为自己正名,故意诬陷臣,不仅是臣,这里许多大臣皆是被冤枉的,还望陛下明察!”
赵东林义正言辞,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
这也难怪他有如此说法,毕竟之前许多大臣都弹劾太子,太子想为自己正名,就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神武帝只给了刘沛一个月的时间,如今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刘沛心里觉得好笑,这些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不过问题不大,他早就想到这些大臣会有这么一手。
刚要开口,却见二皇子刘纯走到赵东林近前。
“赵东林,本宫问你,你是几品官?“
“从五品。”
“月奉几何?”
“月奉,十四石。”
“十四石,也就是大约纹银十五两,本宫再问你,你家住几间宅院?”
“臣……”
“还是我来替赵大人说吧,去年,赵大人在君越坊购了套三进的宅院,可对?”
“我……”
“按照我大玄礼制,从五品官员宅院,正堂一般为三间,不得使用歇山及重檐屋顶。
住宅整体布局一般为单进或双进院落,包括门房、正堂和后堂,可以附带简单的庭院。”
赵东林沉默了,额头已然见了汗。
“还有,家仆人数亦有规定,不得超过十人,赵大人,以为如何呀?”
这一问,直问得赵东林哑口无言。
原因无他,他越制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僭越。
“那套宅子,若放在京城之外的其他州府,至少得百两纹银,可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寸土寸金,那宅子至少值三百两。”
刘纯背着手,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赵东林身旁。
“试问,赵大人为官几载?算上赵大人的养廉银子,又如何能攒下诸多家产?”
“这……我……”
赵东林哪里答得出来?
那些银子可全都是上司给的。
虽然不能询问来路,但是他多少也知道一些,这些银子绝对不干净。
除了搜刮的民脂民膏,还有就是藩国私下送来的。
他不收,就是不合群,不合群,就会被排挤,最后只能丢了官,回家种田。
开始的时候,他也害怕,担心有人检举告发,可是一段时间过去,大家都相安无事。
渐渐的才知道,原来收钱的不止他一个人,整个户部从上到下,不敢说所有人都有份,但至少九成的官吏都脱不了干系?
于是,他的胆子开始大了起来,银子也收得心安理得。
可是现在……
“噗通!”
赵东林双腿一弯,再次跪了下来。
“陛下,臣,有罪,臣愧对陛下信任,请陛下重罚!”
一个头磕下去,就再没起来。
这下,其他抱有侥幸心理的大臣们全都慌了。
二皇子刘纯竟是个笑面佛。
原本大家对他的认知并不多,只知道他在国子监用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朝堂的尔虞我诈完全不闻不问。
也不见他跟哪位大臣有来往,更不见他过问朝堂之事。
可是现在看来,是他们小瞧了这位二皇子。
“还有你们,以为自己认了罪,陛下就会轻罚么?”
刘纯重新走到众臣面前。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饶。”
他猛然转身,拱手道:“父皇,既然儿臣监国,还望父皇准许儿臣决断此事。”
神武帝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跪倒了大片的臣子,心里琢磨了半晌。
“好!此事,便全权交由二皇子处置,朕,总监。”
“多谢父皇。”
刘纯再次转身,朗声道:“京城巡查府官员何在?”
“臣,京城巡查府都督同知,吴俊,拜见二皇子殿下。“
一名年月四旬的官员走出来跪拜。
“吴俊,本宫赐你钦差,即刻带着红衫卫前往赵东林住处抄家,不得有误!”
“是。”
“另外,其余的红衫卫与黑衫卫,将这些跪在地上的官员的宅子全都围了,只许进,不许出,直到全部抄家为止!”
“臣,领命!”
吴俊转身走了。
在场的大臣全都懵了,纷纷瘫坐在地。
本以为告了太子的诬陷罪,至少皇帝还要时间去查证。
现在可好,这个二皇子刘纯,直接下令抄家,而且所有官员的宅子全都被围,想通风报信都不行。
于是,有些大臣就将目光投向站在文官首位的曹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