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看着走向棉花厂的杨文诚,黄益明重重叹了口气:“杨老板,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文诚还是不信邪。
年轻人就是这样,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了。
杨文诚背对着他,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走远了。
伤财克夫?
杨文诚想笑。
他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怕这个?
何况他很清楚,宋云梦绝对不是什么邪物。
上一世的千禧年,本市严厉打击高利贷的时候,牵扯出了一批受害人,其中就有宋云梦。
她如今身处苦难,都是被高利贷害的。
而且她日子虽然过得很辛苦,但一直坚持了下来,后来自己做了家服装店,还被人拍下来成了网红。
相当有名。
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消失了,棉花厂门前反常地开着灯。
平日为了省电费,棉花厂屋外是不开灯的。
今天故意开着,就是在等待某人。
很快,杨文诚叼着烟进来了。
宋云梦姐弟两个就站在院子门口,见他回来,宋云梦一把拽住宋长江走了过来,一句话也不说,扑通跪在了地上。
见姐姐跪下,宋长江浑身一颤,也过来跪下了。
宋云梦双手将那笔钱递给杨文诚:“是我没教育好他,按理说您就是打死他都是应该的。”
“但我求你,能不能不要报警?”
如果杨文诚执意要报警,宋长江就完了。
宋长江浑身发颤,眼眶也是红的,倔强地抬起头:“杨文诚,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办的,你报警我认了!我也不知道你为啥要帮我们还钱,但是、但是……”
说到这,他胸口剧烈起伏:“你要是敢打我姐的主意,咱俩都只有一条命!”
为了姐姐,他愿意跟杨文诚换命!
这就是他的言外之意。
宋云梦颤了下:“长江,你别胡说。”
杨文诚眨了眨眼,有些惊讶。
这宋长江还真是个硬茬狠人。
他弹了下烟灰,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报警了?我又什么时候说过,要打你姐的主意了?”
宋长江很疑惑地“啊”了声。
在柴房里,杨文诚警告他说这案子被抓就判二十年,宋长江还以为他打算报警呢。
杨文诚撇撇嘴:“啊什么?”
“你不报警,也不图我姐?”
宋长江愣了下,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凭他的脑袋,已经想不出其他答案了。
杨文诚笑了:“我是生意人,又不是土匪,要人干嘛?你俩先起来,让人看到了以为我欺负人呢。”
“哦、哦。”
宋长江憨憨地点了点头,姐弟俩这才站了起来。
宋云梦就聪明多了,看着杨文诚抿了下嘴唇:“杨文诚,你是不是打算租我们家的厂房?”
“咦?你猜到了?”
“我们家值钱的,也就这些房子了。”
宋云梦低声说。
“我要在河东村做生意,而且不想租刘志强的厂房。”
杨文诚慢悠悠地说:“与其跟那个傻比胡搅蛮缠,还不如租你们的。一年,我给你们一千五,而且,我可以预付,怎么样?”
一千五?
这可比之前来开厂子的,给的都多。
而且,他还不图我姐——宋长江有点激动,只要有了这一千五,他们眼下的困境就解决了。
他忙问:“真的?”
可接着,宋长江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姐姐。
宋云梦沉默了,急需一笔钱的她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缓缓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不租。”
她开口后,宋长江也坚定了立场:“我们不租。”
还真跟黄益明说的一样。
这家人死活不租啊。
杨文诚有些奇怪:“为什么?”
“我姐怕害死你,在我们家厂房做生意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宋长江脱口而出。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宋云梦打断:“不为什么!”
“那你们欠刘志强的钱怎么办?”
“我、我会再想办法的。”
宋云梦眼眶发红,但语气依旧坚定。
她跟人打听过,听说有个地方,除了可以卖血,还能卖身上别的东西。
比如,肾。
“嘿。”
杨文诚笑了:“不租,我就告你们姐弟俩抢劫!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了,这鬼地方我租定了。”
“宋云梦,别说你只是个狐狸精转世,你就算是条真狐狸,老子也不怕!”
“你是租,还是坐牢?”
“自己选!”
杨文诚这么说,表明他已经知道这些年来,她“克”死了很多人。
可他不信邪!
宋云梦人都傻了,她说啥也没想到,上一秒还很好说话的好心人,转头就来威胁他们。
她好看的眉眼皱紧,嘴唇咬了又咬,最后还是点了头。
“那就明天签合同。”
杨文诚也不客气,抬脚朝屋里走:“别愣着了,给我整点吃的去,折腾到现在,给老子饿坏了。”
屋里也很简陋,除了桌椅板凳等基础家具,就只有一个柴火炕。
真正的家徒四壁。
可就是这样,宋云梦也因为怕连累他性命,不肯把房子租给他。
这一家子,就是心太善了。
换成别人,才不会管搬进来的人是死是活呢,先把房租赚到手再说。
对这样的人,他就得表现得霸道一点,才能办成事。
果然,当杨文诚不给她选项了,宋云梦就好像逆来顺受一样,咬了咬嘴唇去做饭了。
家里没什么吃的,她又拿了几张零钱,让宋长江去邻村供销社买些吃的。
以宋家的条件,也买不起什么好吃的。
晚餐只有一些少得可怜的下水,一份清炒萝卜,和一盘大葱鸡蛋。
主食是些掺野菜的玉米饼子,口感很干涩。
杨文诚也不嫌弃,大口大口地吃完,身上的疲乏才好了点。
可大腿根的伤口,还是疼。
宋长江这个憨货,绑他的时候是真狠啊,裤子上都渗出血迹了,这会儿他疼得路都不敢走了。
于是晚饭后,宋云梦主动把主房让了出来,给他休息,她则跟宋长江去另一个房间凑合了。
杨文诚也不客气,抹黑走夜路在这年头绝不安全。
他躺床上休息了会,向宋长江要了纸和笔开始写写画画。
吱嘎。
门突然开了。
宋云梦抱着水盆毛巾,还有一个药箱子进来了。
“你来干嘛?”
杨文诚问。
“你腿伤得很厉害,是长江害的,不及时处理,会感染。”
宋云梦慢吞吞地说:“所以,我、我来给你上药。”
她脸有点红。
因为杨文诚流血的地方,就在大腿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