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帘后传出的声音清冷平静，不带任何情绪波动。
却仿佛蕴含天威一般，让人生不出一丝反驳的勇气。
王老等人都一脸惊诧地看向黎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咳……谨遵仙子吩咐。”
只有谢天元反应最快，轻咳着提醒几人，又俯首作揖应答。“小黎乃是柳师的弟子，同样掌握了旧武开脉法，仙子可随意咨询，有任何不解之处，我等在外随时恭候。”
他说话时，不忘给黎愿使眼色，一定要抓住机会！
接触到他的目光，黎愿也只得轻轻点头示意明白。
他只会为低级武者按摩疏通血脉，压根就不具备为人开脉的资格。
但被点名就必须得留下来。
至于馆主一心渴求的机会，他只能尽力争取。
简单的眼神交流后，谢天元朝幕帘后鞠了一躬，带着五位师傅毕恭毕敬地倒退出门。
须臾，天字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只剩黎愿一人站在门口，一时拘谨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他有限的生命中，接触过的最强者只有馆主谢天元这一个天级巅峰的武者。
而现在直面大帝，悬殊实在太大。
“进来吧。”
正迟疑时，幕帘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吩咐，黎愿抬脚上前，拨开幕帘低头走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句话没有刚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了。
幕帘后是装修古色古香的休息室，一张圆桌，几条靠背黄花椅，再往后还有一张宽大的玉床。
这是武馆规格最高的天字房，平日不开放，只在招待贵客时才会开启。
“晚辈黎愿，见过前辈！”
帝尊不可冒犯，普通人更不能直视，黎愿始终低着头，房间的布局都是凭借记忆模拟出的。
他猜测着女帝此时所处的位置，心下思忖着一会儿该说什么。
“头抬起来。”
开场白还没准备好，面前再次传来不容置疑的声音。
黎愿不敢怠慢，循声缓缓抬头。
视线一抬，就看到了一双被裙角遮盖的霜色长靴，再往上，银白色轻纱长裙自腰间倾泻，腰间坠着白玉，布料越过山峦，在雪白的玉颈处收束，再往上……黎愿呼吸一滞。
他的瞳孔中映出一张俏丽的面容，朱唇饱满，柳眉凤眸，精致的五官携着高贵的气质，微微勾起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正静静注视着他。
作为曾经的纨绔，黎愿见过也上手过无数姿色绝美，气质迥异的女孩，不至于一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
让他呆滞的，是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记忆里那个倔强又可爱的校花，那个为救亲人而委身于自己的女孩；
那个整日被自己欺负的或哭或笑，至绝路时却一心追随，反被他狠心抛弃的佳人。
尘封在记忆中的青涩，与眼前的冷艳成熟逐渐重合，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感如骇浪翻涌，让黎愿在一瞬间陷入了凌乱之中。
“见面就叫前辈，我有那么老吗？”
他呆愣时，洛千雪红唇微张，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没有了刻意的疏远，她的嗓音温润平和，仿佛清风拂过，万物逢春。
黎愿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
他再次低头，匆忙改口：“仙子说笑了。”
此刻的黎愿心情复杂到极点。
昔日的掌中玩物，只是几年不见，竟成长为了名震川域的女帝。
这是真的吗？
心中除了难以置信，还有一股发自内心的苦涩。
曾经的他是圣皇之子，是身世显赫的黎家大少，可以对天赋卓绝的校花为所欲为。
但现在校花成了女帝，自己却沦为了会所技师。
巨大的身份落差让他抬不起头。
“你好像很怕我？”
“仙子误会了，晚辈只是出于敬重……”
“那就抬头。”
“……”
在她强硬的态度下，黎愿连逃避都是奢望，只能再次抬头看向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熟悉是那双清澈的眼睛，陌生则是对方身上令人敬畏的气质。
但眉角的那颗美人痣让黎愿确认了，这就是当初那个叫罗天雪的校花无疑。
昔日旧人真的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了眼前。
“你是技师吗？”
“……是的。”
黎愿迎着对方似有若无的笑意艰难作答。
总感觉她是在笑自己。
也是该笑，毕竟自己当初做过那么畜生的事。哪怕洛千雪现在就抬手镇杀了他，也毫不过分。
“如果是来报仇的，想做什么就做吧。”
黎愿内心苦涩的自语，做好了被她质问或杀死的准备。
但出乎意料的，洛千雪并没有多提。
“会旧武开脉吗？”
她只悠哉悠哉的坐正，目光平静地看来。
黎愿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会一点。”
“什么叫会一点？”
“刚学会基础手法，还没有尝试过，另外……境界太低了。”
开脉是为武者打通经脉的手法。
武道修行遵循先炼体再凝灵的准则，境界从低到高分为虎级、象级、龙级、地级、天级、王级、帝级、圣皇。
前三级为炼体阶段，只有力量的区别。
但到了龙级巅峰肉体淬炼就到了极致，想晋升天级需要打通全身经脉，引导灵气入体。
打通经脉的这个过程，就被称作开脉。
天级以下的武者也可开脉，但都是为晋升天级前的经脉贯通打基础。
黎愿会的正是打基础的手法。
“知道怎么按就行。”
黎愿正想着要不要说明情况换师父进来，洛千雪忽然开口了。
她说着话起身，径直走向身后的玉床，淡淡道：“帮我按按吧。”
“啊？”黎愿一愣。
还在惊讶时，洛千雪窈窕的身形却已下落，轻盈的趴到了玉床上。
“不是。”
“不是什么？”
洛千雪下巴枕在胳膊上，凤眸斜睨。
“不是要给贵徒开脉吗？”
先不说自己的实力能不能给龙级武者开脉。
现在徒弟没来，洛千雪堂堂女帝自己躺床上算怎么个事。
都成女帝了，总不至于还要开脉吧。
“怎么，你还想试试天武学院校花的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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