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装男一听，刚刚的风度压根装不下去：
“侬个小刺老，侬懂啥哦。”
“不好意思，我还真懂，你这幅画绝对是不是齐老画的。”
“要不是齐老画的，我把这画送给你！要是齐老画的呢？”
“我给你双倍价钱！”
唐装男听完不屑地说道：
“你有那么多钱吗？还不起怎么办？”
我指着一旁的李穆云：
“这人是瑞石轩的老板，我输了，她替我付钱，你应该听说过瑞石轩吧。”
唐装男听完先是一愣，接着脸上就浮现出后悔之色。
估计是后悔自己破了功，没有继续装绅士。
李穆云白了我一眼后，直接说道：
“没错，他要是输了，我付给你钱。”
唐装男嘴巴微张，但很快脸色一狠：
“好！你要是赖账，我就瑞石轩门前闹事。”
这人彻底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让人听着就嫌弃。
看来他家道中落不是没有原因。
“这画有两处原因，第一，你看蟹钳。”
我指向了蟹钳墨色最浓处：
“齐老画蟹习惯用积墨法，你应该知道什么是积墨法吧？”
我问向唐装男，怕他根本不懂这些，觉得我是在乱说：
他接着冷哼一声，嘴上更是直接解释开来：
“积墨法，第一笔先用淡墨打底，等半干之后再叠第二层，这样出墨，画面层次分明，看着会更有立体感。”
这人懂就好。
“好，既然你对古画研究颇深，你看这只蟹钳，它的墨色完全晕成一片，这绝对不是齐老的画法，而是后人拿宿墨一笔描出来的。”
“怎么会？”
唐装男贴在展柜上，手里拿着放大镜在仔细观看。
如果他要不承认，那这幅画就是假货了。
“第二点，则是第三只虾的右面虾须的转弯，而这和齐老的风格不太相同，齐老画虾须向来是铁线描，虾须根根分明，前面毫无破绽，而这转法，最有可能就是他七十岁手抖之后的收笔，可这画的提款偏偏写着“丙子年做”。
“那会齐老只有六十岁！如果这不是他的后人所做，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你这玩意是假货。”
唐装男听完又看着虾须，脸色煞白。
他本就是懂字画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事情。
嘴唇哆嗦不已。
“你，你说得不对，这就是齐老画的。”
整个人在嘴硬。
这种人我见得不少。
只是靠近李穆云轻声说道：
“虽然是后人所做，但也是珍品，五十万拿下，你能赚一半。”
李穆云当即点头，这漏她不会放过。
我则是和秦修远离开这里，看着别的宝贝。
“陆兄弟，他不是输了吗？你怎么不要他的话？”
“这种人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和他掰扯没有任何意义，最主要的是，这种老学究拉下脸来卖这种宝贝，绝对是家里出了难事。”
“我要是拿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让李小姐买走，也算是救他一难。”
秦修远听完竟是鼓起掌来：
“好！有本事，还有底线，这是江湖侠士作风，老爷子真没看错人。”
我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活在世上已是不易，唐装男喜好卖弄没什么大错，不能逼死他，但也不能让李穆云当冤大头。
但我没想到这一件事，能同时拉近李穆云和秦修远两人的关系。
这下可是真正赚到了。
“陆兄弟，我这下才知道玩古董的刺激，和赌石没什么区别，开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不对，你是知道的，你再带哥哥捡捡漏，到时候放在古董店里，多有面。”
原来他过来是为了这个原因，那我当然得好好看看。
天元古董店，和赌石场一样，也是瞄准高端市场。
店里的宝贝绝对是越多越好。
我便带着秦修远在这里极快地转了一圈，所有的宝贝都看了一眼。
大概有三十几件宝贝，但是价值过百万的，其实并不多，这也是为什么没上拍卖会的原因，不过倒是也有两三件好货。
秦修远已经跟得有些迷糊。
“陆兄弟，这是没好货？还是你压根就没看？”
“放心吧，秦大哥，这里面的好货，我早知道了。”
很快来到了一人面前，他面前没有展柜，主要他的宝贝可是不小。
一米高的瓷瓶，这东西可是不少见，但如果是真的，那可是值钱得很。
卖家看起来是位老农户，穿着军绿色衬衫，脸上也是憨厚的笑。
只是白嫩的双手暴露了他的身份。
“两位老板，要看看俺的宝贝啊，别人告诉俺了，俺这是民国正宗仿雍正山水瓷瓶，听说是什么官窑，老值钱了，能卖一百万呢！够俺盖好多大瓦房了，你们要买吗？买俺就一百万卖给你们，好不好？”
一百万？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应声。
只是上手摸摸这瓷瓶，就确定了我的想法，再屈指弹弹瓶腹，声音带着空腔震颤，并不是正常瓷瓶均匀的叮声。
像是瓶子上卡了铃铛。
这东西绝对有夹层。
我让卖家抱住瓶身，看了看瓶底，上面写着洪宪年制，楷书款边，没什么毛病。
就是假！
我不太能确定这内胎里面是什么材质，一百万不知道能赚多少。
就想要压压价钱。
我指着瓶身的一道鸡爪纹。
“你这冲线都裂开到胎骨了，即使你这是好货，可这修补费可不低啊。”
我用强光手电贴着瓶身，灯光照耀下，这山水画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圈规整的阴影。
略微透着红色，像是里面有着小罐。
我已经知道内里是什么宝贝，抑制心中激动。
这就是里面的瓷瓶，只不过我这话将他引到了那小罐是破裂的冲线引起的。
卖家丝毫不知道其间的真实原因
“八十万，交个朋友怎么样？”
秦修远则是一挥手：
“陆兄弟，算了，他们赚钱不容易，一百万，就一百万。”
那卖家本欲和我讨价还价，现在也顺水推舟地点点头。
秦修远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转账完成后，这卖家一脸喜色。
看了看我俩，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好了，陆兄弟，你得告诉我，这东西是什么宝贝，看得我心急。”
“秦大哥，你看好了。”
我拿着强光手电，就砸向了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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