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江湖,半月之后。
常年弥漫黑雾、深不见底的魔渊,在魔王被林辰一刀斩毙之后,经历了彻底改造,焕然一新。
晚风掠过新栽的绿树,发出细碎的簌簌声。
一盏又一盏明灯,照亮了狭长的魔渊深谷,犹如一条光明而辉煌的神龙,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橘色光晕在峭壁间流转,细碎尘埃在光束中翩跹起舞。
深渊地底的炽烈熔浆,在魔王身死后,化作了一块又一块火红色晶石,闪闪发光。
在一座巨大的岩石上,矗立着一座持刀而立的少年雕像,目光坚定,器宇轩昂,身影伟岸。
脚下岩石刻着四个大字——
侠之大者!
正是一众武林人士为纪念林辰而建立的雕像。
侠之大者林辰率领天下群雄与各大门派,为守护苍生福祉,以家国大义为先,合力战胜魔王,阻止苍生大劫重现人间的事迹,已传遍沧澜江湖每个角落。
说书先生拍着惊堂木,绘声绘色讲述那场守护苍生之战的壮烈。
文人墨客为林辰的侠之大者事迹,写下千古绝唱的诗句。
聊起林辰最后与魔王同归于尽,坊间百姓无不为之动容。
在林辰那侠之大者的神圣光辉笼罩下,断浪门也成了天下武林人士向往的无上圣地。
前来拜师学艺的弟子前赴后继,断浪门迎来香火鼎盛的黄金时代。
也因着侠之大者的恩情太重,以至于有些武林人士不愿相信林辰就这样英年早逝。
这些狂热派找到天机老人,要让这位预言界的第一人算一算,林盟主究竟是否真的死了。
如果盟主还活着,那又在何处隐居?
陆九霄身死后,天机老人自然从地牢放了出来,重获自由。
好不容易获得安宁,天机老人还没睡几天安稳觉,就遭到一众对林辰狂热忠诚的武林人士“砰砰砰”半夜拍门。
吓得天机老人魂儿都散了,占卜时用上毕生所学,十二万分认真,终于算出这么一个结果——
林辰林盟主并未死,他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但当这些狂热派的武林人士继续询问“另一个世界究竟在哪”“该怎么前往”时,天机老人累到吐血都没算出结果。
结果自然就是被这群狂热武林人士打得鼻青脸肿,满头是包。
然后天机老人该算不出来,还是算不出来。
这下这群武林人士算是明白了,天机老人是真算不出来,也就没再为难这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
至于天机老人,他本人则毫无怨言,相比于被陆九霄烫瞎双眼关进地牢折磨的二十多年,这群狂热派的手段简直温柔得多。
不就是满头是包吗?权当按摩好了,总比烙铁烧身、地牢囚禁要好。
魔渊地底,灯火辉煌。
红色的火晶石熠熠生辉。
谢青鸾望着眼前的持刀雕像,呢喃道:
“原来你没有死,只是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沧澜江湖有很多未解之谜,也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现象。
比如魔渊如何形成,魔王从何而来,都没人知道。
很早就有江湖传言,说魔王是从外面的另一个世界来到沧澜江湖祸乱人间。
若这传言为真,就说明存在连接沧澜江湖与外界的通道。
所以魔王能来,武林盟主林辰也能去。
谢青鸾看着眼前的雕像出神,轻声道:“我会找到你,找到通往你世界的道路......”
......
“我的林哥哥诶!可算找到你了!”
学校的宽阔走道里,胖乎乎的周宴一见到林辰背影,连忙跑上前。
他一把揽住林辰肩膀,像个管家婆般絮絮叨叨。
大多都是让林辰躲灾避祸,别去上下午的自由搏击选修课,免得被顾西洲打进医院。
这期间,林辰大多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最后干脆停下脚步,整个人走了神。
“喂!小林子,怎么了?不会被顾西洲名头吓到了吧!”
见林辰走神模样,周宴停下脚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话语如念咒般担忧:“你可别吓我啊!”
若林辰继续呆若木鸡不给回应,周宴就要把人扛起来飞奔至医务室了。
周围来往的男女学生都停下脚步,驻足议论。
大白天活生生的人宛如雕像般不动弹,确实足够怪异。
“这人怎么了?”短发女生问道。
“不知道,听说是被吓傻了。”戴棒球帽的男生回道。
“吓傻?谁能把人吓成这样?”人群外围,穿汉服的女生踮脚张望。
“顾西洲呗。”眼镜男生推了推镜架。
“哇!就是那个有颜有钱的顾西洲?我男神哎!”红衣女生兴奋跺脚。
“听说这个林辰之前给校花江浸月发过表白短信,顾西洲也追求过江浸月,啧啧,这林辰还有好?”
“怪不得人吓得魂儿都没了,这事换我直接请半年假不来!”
众人议论纷纷。
周宴满脸焦急。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林辰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意识空间里。
既非被吓傻,也非畏惧顾西洲。
意识空间里的景象,不再是惊涛拍岸的海边断崖,而是寒冰堆砌的晶石宫殿。
冰凌镜面反射着穹顶夜明珠的光辉,冰雪宫殿里不见任何火源,却亮如白昼。
这白昼没有温度,林辰感到彻骨寒冷。
冰殿正中,骨瘦如柴的白衣老者坐在冰椅上,慈爱目光始终注视着身旁冰棺,不发一言。
林辰吸了口寒气,摩挲着肩膀试探上前。
白衣老者没有阻止,他伸出带着硫磺灼痕的手指抚摸透明棺盖,轻轻一叹。
走上前,林辰方才看清冰棺里躺着一名娇小少女,如精致玉雕般的眉眼紧闭,早已没了呼吸。
“我知道这是哪里,也知道你是意识空间的主人。”
“现在想和女儿说会儿话,还请给我些时间。”
白衣老者沙哑开口。
林辰看着老者头顶七格血条,知道时间充裕,点头道:“好。”
下一秒,他从意识空间退了出来。
就见周围的少男少女站在远处指指点点,对着自己小声议论。
旁边是满脸焦急的死党周宴,正疯狂摇晃他肩膀,大着嗓门叽里咕噜喊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