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电脑包，黄耀武站在汉达集团总部大楼外，他抬头看着这座三十多层的办公楼，神情有些迷茫。
就在昨天，他还是AM的技术负责人，结果今天，就成了汉达集团人工智能开发部的副部长。
哦，现在还不是，他还没办理入职。
老黄年纪不小了，有房贷有车贷，上面有年迈的父母，下面有一双儿女，还有一个什么都不干，就喜欢买包的老婆。
作为一个IT行业工作者，他深知自己是妥妥的中年危机高发人群，所以一直想要追求工作安逸和稳定，所以才心甘情愿，当起了孟海波的一条忠犬。
甚至还反咬了“前主人”一口。
结果现在，他却被裁了，N+10的补偿很诱人，而且还有汉达集团的副部长职位承接，但是这次改换门庭，他依然觉得心中忐忑。
陆雪峰被踢出AM，自己可是出过一份力的，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谁知道陆雪峰有没有察觉到。
现在他来到汉达集团，等于是进入仇人帐下，若是陆雪峰知道当初自己干的事儿，被扫地出门是最轻的。
何况他还要听从孟海波的指令，去收集汉达集团的情报，监视陆雪峰的一举一动，这种间谍行为已经超出他的承受能力，他只想安稳的过日子，但是偏偏，命运却让他波澜起伏。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已经在大门前踌躇了一个多钟头，老黄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您好，我找人工智能开发部的部长，陆雪峰。”
来到前台，老黄直接报上陆雪峰的大名，结果两个前台小妹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们集团好像没有这个部门耶。”
前台小妹用职业性的微笑回复着，老黄听了，不由得挠了挠头。
“那个，我想应该是技术部门吧，就是研究人工智能的。”
老黄觉得可能是说错名字了，毕竟IT行业日新月异，每年都有点儿新词儿往外冒，所以陆雪峰大概说错了部门名字。
“抱歉，我们汉达集团的确有技术部门，但没听说过有研究人工智能的，如果方便的话，请您先确认一下要找的部门是哪个。”
前台小妹依然保持着微笑，这让老黄有些惊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陆雪峰忽悠了。
“哟，老黄，想不到你还挺早的。”
就在老黄拿出手机，准备给陆雪峰打去电话的时候，就听身后有人招呼自己。
转过头，便见陆雪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背心裤衩凉拖鞋，跟出来逛街似的。
“陆总，你……”
老黄有些无语，自己在外面犹豫了那么长时间，结果这个部长，竟然比自己进来的都晚。
要知道现在都快十点半了，再过一个钟头，便进入午休时间了。
“嘿嘿，刚来吧，正好，我们一起办入职，中午正好再一起吃个饭。”
陆雪峰一把搂住老黄脖子，结果说出的话，让他不由得大惊。
敢情拉自己入伙的时候，这家伙只是个“口头领导”，自己的入职还没办呢，就开始招兵买马了。
老黄本来就不安的心，现在更加忐忑起来，不过AM的离职手续已经办妥，孟海波的态度又很明确，自己现在是上了贼船，想下都下不去了。
没和前台废话，陆雪峰直接拨通了李晓钰的电话，没一会儿，这位集团副总裁，就亲自来到大厅接应。
“我已经通知人事部了，你们跟我来，直接办手续就行，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中午正好一起吃顿饭，我们聊聊新部门的事情。”
简单的寒暄几句，李晓钰就直奔主题，陆雪峰自然没什么说的，不过老黄却是有些拘谨。
他虽然只是一个老技术员，但汉达集团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却清楚得很。
放眼全国，汉达集团都是个庞然大物，不仅楼盘遍布大小城市，而且在诸多领域都有投资。
不说别的，就说这栋三十多层的办公楼，里面只有汉达集团一家公司。
由此可见，他们的规模有多大了。
这样一家集团公司的副总裁与自己共进午餐，他竟然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带着忐忑的心情，老黄跟着去了人事部的楼层，因为特别吩咐过，所以他们的入职，由人事部的一名经理亲自出面协调办理，速度很快，半个多钟头就搞完了。
虽然是一起办的入职，但陆雪峰承诺的东西并没有变，老黄的工资很高，相比在AM，整整翻了一倍。
之后便是午餐时间了，李晓钰带着他们来到员工餐厅，让老黄感到震惊的是，虽然只是员工餐厅，但却有独立的包厢，而且看装潢的豪华程度，丝毫不比五星级酒店差。
然而更让老黄震惊的是，这一顿饭竟然是西餐，菜品甚至包括法式蜗牛，盐焗龙虾，以及碳烤鹅肝。
老黄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虽然是技术部负责人，但陆雪峰不愿意露脸，所以当初孟海波外出洽谈时，涉及技术问题，就会找他去。
所以应酬也见过不少，这顿饭的价值，他大概心里能估算出来。
当第一道菜端上来的时候，老黄就坐不住了，他赶忙往旁边凑了凑，小声在陆雪峰耳边道：
“陆总，这一顿，恐怕不少钱吧……”
他是真的慌了，虽说是李晓钰请客，然而这样一顿大餐，让他这个入职不到一小时的新员工，吃起来实在觉得心里不踏实啊。
“没事，汉达集团这么大的摊子，哪怕再高上十几个标准，对人家而言，也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咱们以后就天天吃这个，否则不就辜负李副总裁的盛情了么。
做人要知足，要懂得礼貌，吃，快点吃，不然凉了。”
陆雪峰一边拍了拍老黄的肩膀，一边拿起筷子就夹。
老黄眉头一个劲跳，这本来就是开胃的凉菜，压根就没热过好吧。
“你倒是想得美，还天天吃这个，这可是米其林三星的宴请标准，我都不能天天吃，今天只是欢迎你们入职，从明天起，到外面吃员工餐去。
放心，米饭管够，撑不死你丫的。”
李晓钰白了陆雪峰一眼，她平时在集团里都端着一个副总裁的架子，不过现在没有旁人，在陆雪峰面前，倒是不用那么累了。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甚至直接飙脏话都没问题。
“哟，就一顿啊，我还以为以后顿顿都这样，一日三餐都在你这解决了呢。”
陆雪峰一边嚼着，一边慢悠悠的说道，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行了，说说正事吧。
你们这个部门会隶属于我主管的汉达集团科技公司，部门的名称暂定是AI技术开发部。
你是部长，老黄是副部长，主要就是负责与AM公司合作，共同研发美尔汽车的车载AI系统。
有什么想法，现在说说。”
李晓钰知道再和陆雪峰扯下去，这顿饭吃完都谈不了主题，所以干脆把话题拐回来，直接开聊。
“这有什么好说的，干就完了。”
陆雪峰的回答非常干脆，不过说了等于没说。
“我的意思，是你讲一讲对于这个部门，还有项目的看法。
要详细一点，具备可行性的。”
李晓钰不由得又白了陆雪峰一眼，显然多少带点儿怒气。
这个项目关乎她在集团，甚至是老爸心中的位置，如果失败，不仅在汉达集团会失势，在家里也会彻底边缘化。
她不得不重视起来。
“可行的方案？其实也简单。
我们和AM合作，自然是我们负责与美尔集团对接，了解需求，然后由AM进行技术支持。
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和美尔集团聊，在这方面，老黄是行家，以前他就没少跟着孟海波跑客户，可谓轻车熟路，行家里手。
等我们把需求拿回来，交给AM就可以了，海王星系统虽然不是为车载AI设计的，但它的处理能力，完全满足需要。
那边的团队，只要进行小幅度的调整就可以了，虽然少了我和老黄，但我相信，AM剩下的技术人员，也完全可以处理好一切。”
李雪峰说完，正好第二道菜上来，一块七分熟的小牛排，他无视刀叉，直接拿筷子夹起来，吹了几口，就往嘴里送。
“确实，如果去见客户，老黄要比你靠谱多了，起码不至于这么丢人。
集团的意思，这件事我们必须要做主导，AM可以负责技术，但不能负责全部技术，我的意思听明白了么，汉达集团要掌握主动权，不仅是商务上的，还包括技术上的。”
李晓钰先是鄙夷地瞥了一眼陆雪峰，随后说明自己的态度，他们这个部门，不能只当售前，也需要承担一定量的开发工作。
“技术主动权？
我问你，汉达有什么技术？
在这方面，最好的办法，就是全部依靠AM。
所以你最好告诉你老爸，不要无视客观规律，有钱的确能办很多事，但不是能办所有事。
除非你们现在收购一家成熟的AI公司，拥有一个直接就能投入使用的AI引擎，否则想拿到技术主动权，根本不可能。”
陆雪峰毫不客气的说着，李晓钰听了，则是眉头紧皱，猛地站起身，狠狠瞪了一眼他后，直接走了。
“李总，陆总，这个……”
老黄眼瞧着两个人就这么谈崩了，连一顿饭都没吃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吃饭。”
陆雪峰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正好李晓钰走了，她的那份牛排还没动，于是一筷子戳起来，放在自己的餐盘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老黄看着他，不由得背后冷汗直冒，这一刻他信了孟海波的话，这两人的确有原则上的冲突和矛盾，根本合不到一起去。
但是他又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如果陆雪峰这么干下去，他的确在汉达集团呆不长，但是自己……
恐怕到时候，也得跟着卷铺盖滚蛋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哀叹，对自己在汉达集团的前途，感到一阵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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