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店里看去，仅有一桌客人，而其他伙计排排站着大气不敢喘。
足可看出今天来的客人身份不简单。
现在伙计拦在门口，程齐肯定是进不去了。
思索再三，程齐不死心道：“兄弟，我和你们厨师说好的，有了鲜货先给他。”
“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只需要让你们厨师出来和我见一面就成。”
“鲜货？”
伙计态度顷刻改变，“什么鲜货？”
见有门，程齐连忙掀开牛车上的布帘子，露出里面的石斑鱼、青蟹。
还有一些小龙虾，是他让程兰花和程月去村里水槽子里抓的。
“石斑鱼？这下应该有救了。”
伙计自言自语罢，拔腿就往后厨跑去。
程齐长舒一口气，只要厨师出来看一眼，他有信心对方一定买。
毕竟他抓到的石斑鱼属于东星斑，即便是常年出海打鱼的人也未必能每次碰到。
很快厨师出来，见是程齐，立刻眉开眼笑。
“是你啊小兄弟，这次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东星斑两条十五斤，青蟹十斤，还有两斤麻小。”
“竟然真是东星斑！”
厨师看着鱼篓里的石斑鱼喜不自胜，光听伙计描述他便猜出个大概。
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重要的是可以让店里那位重要客人满意。
至于麻小，也就是小龙虾，他是看也没看。
“东星斑我给你两百，青蟹六十怎么样？”
“可以。”
程齐心里高兴，面上不显，“叔，这些麻小要不？要是做出来也很好吃。”
“那玩意长在臭水沟里，谁吃那玩意？”
厨师嫌弃表情明显，灾年大家就是啃树皮，也不愿吃麻小。
俩大钳子夹人不说，全身上下没多少肉，主要还脏。
60年代初人们还没发觉出煮小龙虾的吃法，所以对于小龙虾的看法可有可无。
程齐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于是道：“要不这样，我做出来给叔你们尝尝。”
“要是吃得不好，以后我坚决不再提。”
“行吧。”
厨师也没当回事，现在满心眼里是把石斑鱼做出来给客人端过去。
让伙计把程齐领到后厨，给他安排了个灶，厨师便忙自己的去了。
谁也没去管他，程齐也乐的自在，搜罗下调料，程齐拿过醋和盐清洗小龙虾。
半小时过后抄起剪刀剪去小龙虾所有腿，用刷子刷洗干净，尔后再是去腮去角，拉出沙袋拧断虾壳，拉出虾肠。
准备工作做好后，程齐起锅烧油，将小龙虾炸变红后捞出放入调料，锅里蹦香后放入小龙虾和水用大火煮开。
麻辣鲜香的味道传遍整个后厨，厨师鼻尖耸动，有心去看看程齐鼓捣出了什么。
不过手上做着菜，只能按捺下心头想法。
二十多分钟后，程齐抄盘盛好。
“叔，麻小做好了，吃的时候吸溜一下就行，别吃壳。”
“知道了，知道了。”
厨师忙里抽空回了一句，等他忙完，程齐已经离开。
“这玩意闻着挺香，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这般嘀咕着，厨师捏起一块虾尾‘吸溜’了下。
他本意只是尝尝，并不看好麻小做出来有多好吃。
但是当味道在喉咙间划过，厨师瞬间瞪大双眼，紧接着又捏起一块、一块、又一块……
等他反应过来时，盘子里已经干干净净，只剩下点汤底。
伙计们看着自家大厨舔盘子的一幕，纷纷吃惊不已。
一脸陶醉的荡漾，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对食物向来挑剔的大厨吗？
“美味！美味！十分美味！”
后知后觉的厨师想起程齐，忙问道：“人呢？那位小兄弟人呢？”
“走了啊。”
“怎么走了？你们怎么让他走了？”
厨师急切道：“快快快，去黑市找找，找到了立刻给我带回来。”
然而程齐早已置办好所需的东西，坐着牛车离开，伙计们注定扑空。
不知道程齐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家在哪，这让厨师后悔不迭。
“要是早知道他做的麻小那么好吃，说什么我也得把人留下。”
以后店里如果推出麻小，相信生意必然会蒸蒸日上。
他错失的不单是一个和他厨艺齐平的大厨，还是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
……
牛车到了泥水湾，从车板上卸下一包包东西，孙桂芝又欣慰又心疼。
欣慰儿子长大了还有本事，心疼儿子还小就要承担起家里重担。
“又乱花钱，一年后你还要娶媳妇，也不知道攒着点。”
“妈，我攒着呢。”
等牛车离开，程齐才掏出贴身放好的鼓鼓荷包，露出里面一沓钱。
光十块的就有二十多张，从未见过这么多十块钱的孙桂芝当即倒抽一口凉气。
她第一时间把荷包紧紧捂住，紧张道：“小齐，你给妈说实话，到底从哪弄来那么多钱？”
说白了，她还是担心程齐去办违法的事了。
程齐也不瞒着她了，直接说道：“我不是去卖石斑鱼了吗？其实那是东星斑。”
“在咱们这儿都一个样，但是在那些大人物眼里就是值钱货，光两条东星斑就卖了这个数。”
看着程齐举的两根手指，再看看荷包里的钱，震惊的孙桂芝久久回不过神来。
“哥，卖鱼那么赚钱吗？”
“也得分什么鱼，要是好的肯定卖好价钱，当然也得遇到有钱人。”
程齐揉了揉程兰花的小脸，程兰花抵着下巴若有所思。
“两条鱼卖两百块，你结婚打家具的钱够了啊！”
“妈，这钱我没打算拿去打家具。”
现在刚起步，有了本钱程齐想弄一条船，这次去黑市也给王家兄弟打招呼了，让他们给打听打听。
听程齐说的头头是道，也全是为了以后过上更好的日子，孙桂芝没有反驳，表示支持。
一家人把东西归整后，程齐挑了些米面糖去往骆家。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既然骆海燕选了他，自然也要照顾着对方。
心情飞扬的程齐刚到骆家门外，便听里面一阵打砸声。
“海燕快给你爹认错，你就听你爹的吧，去许家给许升道个歉。”
“妈求你了别倔了，不然咱们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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