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夫，什么重要的事情？”李青云问道。
张岩道：“今天我来县城卖纸，有个人跑来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们合作。”
李青云挑了挑眉：“合作？他有说自己是什么人吗？”
张岩道：“他说自己是祥云书斋的掌柜。”
李青云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走，去祥云书斋问一问。”
“如果真的能合作，能省不少事。”
二人一路打听，很快就找到了祥云书斋。
说明来意后，店小二就把他俩带到了后面的一间小屋子，片刻后，掌柜来了。
张岩碰了碰李青云的胳膊，小声道：“上午找我的就是他。”
李青云站起身来，拱手一礼，道：“在下李青云，山水书院学生，听我大姐夫说，你想跟我们合作？”
掌柜还礼，道：“李公子，鄙人王四海，祥云书斋的掌柜。”
“你家的纸我已经观察好些日子了，确实有合作的想法。”
李青云直言不讳的说道：“王掌柜，我还要赶回书院上课，合作的事宜，我就说得直接点。”
王掌柜笑了笑，道：“公子请说。”
“两种模式，第一，每刀纸二百二十文，由我们负责送货，相关的税款也有我们自己承担。”
“第二，每刀纸一百八十文，但税款、货运都由你们来承担。”
“至于最终卖多少钱，由书斋决定，我们不过问。”
张岩听到第二个方案，有点着急，一个劲给李青云使眼色。
因为他觉得一百八十文的价格太低了。
李青云则还了张岩一个安心的眼神，意思是我心里有数。
王掌柜道：“公子稍等，容我算一算。”
“请便。”李青云道。
王掌柜拿出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阵后，道：“老夫倾向于第二种方式，公子意下如何？”
李青云笑了：“其实我心里也盼着掌柜能选择第二种。”
王掌柜道：“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现在就把契约定了吧。”
李青云点头：“没问题。”
王掌柜很快就拟定好了一份契约，李青云仔细看过后，确认没有问题，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摁了手印。
契约一共三份，合作双方各拿一份，第三份需要交到衙门留档，这样如果以后扯皮，衙门方面就可以根据原始的契约来断案。
离开书斋后，张岩问出了憋在心里半天的困惑。
“青云，一百八十文一刀，会不会太便宜了。”
“比咱们的卖价，少了足足七十文啊。”
李青云道：“大姐夫，你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点，税款啊。”
张岩皱眉道：“税款？每次进城来卖纸的时候，不是已经交过了吗？买办税啊。”
李青云解释道：“买办税只是诸多税款中的一种罢了。”
“城门口那些小吏中，就有税吏，你每次带着纸入城，税吏都会把纸的数量以及卖价登记在册，到了月底再统一结算。”
“这些税吏可不会管你每次能不能把纸都卖掉，他是按照总数来计算的。”
“很多小商贩为了逃税，入城的时候就会故意把商品的价格报得很低，这样也确实可以减少一部分税款。”
“可衙门的税吏也会是不是的抽查，如果发现报的价格跟卖的价格存在较大差距，就会罚税。”
“而且罚税的金额，是衙门自己定的，他们要是发狠，罚一个倾家荡产都没问题。”
张岩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之后说道：“不做买卖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啊。”
“重税轻商嘛，正常的。”李青云道。
“马上就要月底了，咱们就要缴税，我粗略的算了一下，大概要交七两银子的税。”
张岩瞪圆了眼睛：“这么多？”
李青云道：“但现在不用了，契约中明确写到，这个月的税款，由祥云书斋替我们承担。”
张岩有点懵：“他们不是吃亏了？”
李青云道：“不会，商户缴税，跟咱们缴税的方式不一样。”
“总之，咱们南燕朝的税种类繁多如同过江之鲫，三言两语说不清。”
“大姐夫只要记住，以后咱们造纸，除了砍竹子需要给衙门交钱外，就不用再给衙门交钱了。”
“每五天祥云书斋会派车队去村里收纸，你只需要保证五十刀的总数量就行了。”
张岩感慨道：“以前就知道种地，完全想不到做买卖会这么复杂。”
“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
李青云道：“慢慢就习惯了。”
“我不来县城了，你用纸怎么办？”张岩问道。
李青云道：“我每半个月要回家一趟嘛。”
“那我给你留着。”张岩道：“我真的走了。”
李青云道：“我也得回书院。”
“姐夫，路上注意安全。”
张岩道：“青云，一个人在县城，吃穿别对付，别省钱，家里供得起你念书的。”
李青云点了点头，跟张岩挥手告别。
回想一下，刚穿越来的时候，张岩可是巴不得自己去死。
而现在却处处透着对自己的关心。
不仅是因为自己变了，更重要的是，家里能赚钱了。
但李青云也不觉得张岩因为钱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是什么很虚伪的事情。
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的本性。
很多事情，一旦追根溯源，本质都是虚伪的。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嘛。
李青云转身往书院走去。
走过烟花巷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二姐，李夏花。
她站在青楼门口，正在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男人神色很不耐烦，抢过李夏花手中的钱袋子后，双手用力一推，将李夏花推得踉跄不已，差点摔倒。
男人转过身，冲着青楼里面的人晃了晃手中的钱袋子，大笑着走了进去。
李夏花站在街边，委屈得直掉眼泪。
虽说这条路是二姐自己选的，有什么苦楚她也得自己承担。
可看到二姐这幅样子，李青云莫名感觉有些难过。
他知道，这份难过不是来源于自己，而是来源于前身的残念。
不管是大姐李春秀还是二姐李夏花，对前身的好真的是没话说。
念及此，李青云吐了口气，准备上前安慰一下二姐。
结果李夏花看到了李青云后，抬起胳膊用衣袖掩面，飞快的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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