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信你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张雄带着人冲进来，手里拎着几个被捆得跟粽子似的家伙咧嘴道：“督尉，杨丑这帮狗腿子全让我拿下了！一个都没跑！”

许初喘了口粗气甩了甩刀上的血，回头瞧了眼张杨。

“主公，您没事儿吧？”

张杨望着倒在血泊中的杨丑，眼神有些恍惚。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杨丑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上还带着狰狞，可在他眼中却浮现出多年前那个跟在自己身边，为自己赴汤蹈火的兄弟模样。

他伸出手想去触碰杨丑的尸体，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手指蜷缩成拳。

一时间，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悲凉的情绪在胸中翻涌。

听到许初的问话，张杨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丝苦笑：“我没事。只是……”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完这句话，眼中的复杂神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多亏有你在。”

张杨缓缓蹲下身，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杨丑僵硬的面庞，为他合上了那双还瞪得滚圆的眼睛。

起身时他的动作有些踉跄，他望着许初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许初没吭声转身往外走，扔下一句：“张雄，把这儿收拾了，别在这儿碍眼。”

院子里，张雄吆喝着几个兄弟拖走杨丑那帮人，夜风吹得火把噼啪作响。

许初站在门口瞧着天上那轮弯月，心里冷笑：这地方，果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张杨跟在许初身后，脚步有些沉重地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

夜风卷着血腥味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看着许初站在那儿背对着自己手里还攥着那把带血的刀，刀尖随意地垂在地上。

张杨心里一沉，隐约觉得今晚的事儿还没完。

许初转过身目光扫过院子里忙活的张雄和几个手下，那些被捆成一团的杨丑余党还在地上哼哼唧唧。

他冷哼一声抬手点了点张雄：“你，带人把这些家伙看好，别让他们再蹦跶出什么幺蛾子。”

张雄咧嘴应了一声，招呼着人把那几个家伙拖远了些。

“许初，进屋说两句。”张杨开了口，声音低沉带着点疲惫。

许初瞥了他一眼没多话，点了点头跟着他回了屋。

屋子里火盆烧得正旺，映得张杨那张脸忽明忽暗。

他站在那儿低头盯着地上的血迹，半晌没吭声。

许初靠在门框上，手指轻轻敲着刀柄等着他开口，虎符和印绶还在他怀里揣着，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主公，今天是杨丑叛变我收拾了，可谁知道你身边还有没有第二个第三个？”

张杨抬起头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我这人……太信兄弟了。”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向许初，“你早跟我说过，杨丑靠不住，我还不信。结果呢？今儿要不是你，我这条命怕是真没了。”

许初撇了撇嘴没接这话。

许初摸了摸怀里的虎符和印绶心里一阵烦躁。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在这个人心叵测的地方，但凡沾上了权柄就容易惹来是非。

自己不过是个督尉，若是让人觉得他对主公之位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可就真是自找麻烦了。

他可不想整日里防着人在背后捅刀子，更不想让人拿这个做文章平白无故给自己树敌。

还是趁早还了的好，免得夜长梦多。这种烫手的山芋，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许初从怀中掏出虎符和印绶，双手恭敬地递到张杨面前道：“主公，这东西还是放在您这儿妥当。属下不过是个督尉，拿着这些反倒不合规矩。”

张杨愣了愣低头看着许初手上的虎符和印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伸手拿起印绶掂了掂，却没碰那虎符只是抬头盯着许初：“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初轻笑了一声，语气平淡：“主公，这虎符和印绶，说到底是权柄的象征。与其日后节外生枝不如现在就还给您。”

张杨没急着回话手指摩挲着印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

“许初，你比我强。你看人比我准，做事比我狠。今儿这事儿，要换我来，早让人捅成筛子了。我不如你。”

许初听着这话心里一阵犯嘀咕，张杨这会儿说这些，八成是真心实意地在感慨，没别的心思。

可这虎符和印绶是什么东西？这种麻烦还是趁早断了的好。

他赶紧摆手：“别，你可别这么说。我就是个跑腿的，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虎符你赶紧收好，别跟我这儿推来推去的。”

可张杨像是没听见似的盯着那虎符，眼神越来越坚定。

他忽然站起身，双手抱拳冲着许初深深一揖：“许初，这虎符你得拿着。我信你。”

“啥？”许初差点没站稳手里的刀都差点掉地上。

他瞪大了眼看着张杨那张诚恳得过分的脸，一时间有点懵。

许初连忙稳住身形，强压下心中的惊诧微微躬身道：“主公言重了。这虎符乃是军中重器，属下一介督尉，实在担不起这份信任。”

张杨却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倔：“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许初，你比我有眼光，比我果断。这虎符在我手里，早晚得让人抢了去。可你不一样，你能守住它，也能用好它。”

许初嘴角抽了抽，盯着张杨看了半天见他那架势不像开玩笑。

张杨却笑了，笑得有点苦涩：“要是我还攥着这东西，下次死的就不只是杨丑了，连我自己都得搭进去。”

他上前一步把虎符硬塞进许初手里，“你就当帮我一把，行不行？”

许初低头看着手里的虎符，那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钻进骨头里，他心里一阵烦躁。

这玩意儿他真不想接，可张杨那眼神，硬是让他推不下去。

他咬了咬牙，干脆把虎符往怀里一揣冷声道：“行，我先拿着。但丑话说在前头，这东西我迟早得还你。”

张杨一听这话，拍着许初的肩膀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兄弟，谁敢动你，我第一个跟他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