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若此番脱困,我军当何去何从?”
众人闻言,瞬间脸色大变。
张杨此言一出,分明是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询问今后如何了。
三人反应不一。
“主公,万万不可啊!”
杨丑、眭固两位武将,大喊出声。
薛洪却沉默不语。
原因很简单,一旦张杨真的采纳了这个计策,那么最有可能接过印绶、虎符的,只能是身为长史的他了。
只不过他那点心思,早就被许初看在了眼里。
如果说杨丑是卖主求荣的畜生,那薛洪就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历史上,眭固杀了杨丑,为张杨报仇之后,却在投靠袁绍的途中被曹操派人斩杀,而薛洪则趁机上位,直接投降了曹操,丝毫没有信义可言。
许初既然提出这个法子,就不可能让印绶、虎符落到这种小人手中。
他正色道:“主公,董贼篡汉实乃可恨,然袁绍率军讨伐,同样居心叵测!此二人皆不可信,主公若想成事,只可暂且拥兵自立,与二者从中斡旋,方可伺机匡扶汉室!”
张杨闻言点了点头:“具体如何,仔细说说。”
“十八路诸侯讨伐董贼,看似声势壮大,实则乌合之众。初料定,联军不久之后,必将溃散!然不论最后是谁攻破洛阳,都无非是第二个董卓,其余人则大概率趁乱,拥兵自立。”
“主公可趁此招兵买马,拉拢各方势力。兖州刺史刘岱同东郡太守桥瑁素有仇怨,豫州刺史孔侑年事已高,且积病已久,韩馥优柔寡断,李榷、郭汜早有异心……”
“上党虽小,然地处关键,毗邻并州、河东等地!若主公在此期间,取得黎阳、河内之地,则三地联袂,进可剿灭黄巾收复中原,退可依靠漳水险要……”
短短片刻之内。
许初从地缘政治、势力关系、战术布局各个方面,绘制出了一整个战略蓝图。
而这,本来是他打算在曹老板面前露脸的东西。
现在皆毫无保留,献给了张杨。
其余三人,听得目瞪口呆。
许初这些东西是否可信尚且不论,他们吃惊的,是这个出身微寒的乡野小子,竟然对各方势力的联系了如指掌,错综复杂的讯息更是如数家珍,信手拈来。
而张杨越听,看许初的目光则越发欣慰。
“如此……大事可成?”
“如此!大事可成!”
许初回答的掷地有声。
开玩笑,三国这些破事,早就被后人翻烂了。
经过后世千年的讨论,不论是从谁的角度出发,早就想到了一万种崛起之路,而许初给的,不过是最适合张杨的一种罢了。
张杨听后笑了,终于放下了最后的担子。
他看着许初:“有太元此法,匡扶汉室有望,我张杨便是死,亦可无憾了。”
说完,他不等旁人劝阻,径直走到一旁,拿起了印绶、虎符,神色肃然喝道:“杨丑、眭固、薛洪听令!”
“末将(属下)在!”
三人闻言,齐刷刷抱拳上前。
“你三人为证!”
“即日起,任许初为上党太守、讨董大将军,代管上党一切事宜,凭虎符可号令全军!你等须尽心辅佐,不得有误!”
什么!?
怎么会是许初?
“眭固愿领亲兵,护送主公杀出重围,拼死护卫主公周全!”
眭固红了眼眶,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决计不愿意看到张杨就此送命。
“是啊主公!留得青山在,何愁大事不成?”
薛洪此刻也急了,他岂能看着天上掉下的馅饼,落到了旁人手中。
“尔等无需多言!”
“我意已决!”
张杨压下几人的话,沉喝开口:“我张杨既为汉臣,食君之禄,自当行忠君之事。今贼军在前,我若苟且偷生,使得我大汉军民手足相残,那岂不为后世所耻!”
“而今我虽死,但可不称贼心,尽忠而亡,岂不美哉?”
说话间,张杨已然透着几分赴死的慨然。
“主公!”
眭固涕泗横流,彻底泣不成声。
其他二人一脸焦急,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主公……”
许初还想再劝,可却被张杨挥手打断,不由分说将印绶和虎符塞到了他手中,然后缓了语气,露出几分自嘲的笑容。
“太元!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绝非一般人,若这世上真有能匡扶汉室之人,我相信非你不可。”
“我张杨虽忝居太守一职,实并无建树,如今托付给你,也算是让贤了。”
“这一万多兄弟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许初鼻尖隐隐有些酸涩。
噗通——
“主公!于军杀进来了!”
一位浑身染血的士卒,冲进大帐后踉跄倒地。
“许初!”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答应吗?”
“再耽搁下去,为时晚矣!我张杨愧对皇恩,宁肯现在就自刎谢罪!”
张杨焦急万分,红着眼眶怒吼的同时,竟真的拔出了佩剑。
“主公不可!”
“许都尉!你还不赶紧答应,难道真要主公死在你面前吗?”
十万火急。
帐外的喊杀之声,已经渐渐逼近。
许初终究还是咬了咬牙,接过印绶、虎符:“罢了!我答应便是。”
张杨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连忙回头。
“杨丑、薛洪、眭固,还不拜见主公?”
三人闻言。
眭固率先跪倒在地。
“卑职眭固,拜见主公!”
其余二人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咬牙行礼。
“末将杨丑(属下薛洪),拜见主公!”
张杨见状,终于笑了。
他再也没有耽搁,掀开大帐后,大笑着走了出去。
那一刻,白光甚是刺眼。
“于兄!”
“何必这般大动干戈,我张杨随你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