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瑟瑟发抖的少年

祁云声将那份暗月组织分舵名单攥得发皱，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仿佛化作无数毒蛇，在他眼前扭曲蠕动。

地下室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直冲鼻腔，他强压下翻涌的恶心感，转头对赵小乙道："立即派人将这些证据封存，连夜送往刑部。"

"殿下，这些分舵遍布十三州府，"赵小乙撕下衣襟简单包扎着伤口，剑眉紧蹙，"若同时动手，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

祁云声正要答话，忽听地面传来急促脚步声。沈青岸匆匆奔下台阶，铠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殿下，客栈外围发现暗哨尸体，看样子有人提前通风报信。"

空气瞬间凝固。祁云声瞳孔骤缩，想起搜查时发现的暗格中留有半枚烛泪——那分明是暗月组织特有的传讯暗号。他猛然转身，却见方才被制服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咬碎毒囊，嘴角溢出黑血，双目圆睁着倒在地上。

"不好！"祁云声握紧剑柄，"他们在销毁证据！快封锁城门！"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当众人冲出客栈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守城士兵禀报，子时三刻有两辆马车携带官凭出城，车上所载货物皆盖着礼部封条。祁云声望着渐渐亮起的天空，冷汗浸透了后背——礼部尚书正是长公主一党，而此刻本该病休在家的礼部侍郎，昨夜却恰好告假离京。

"殿下，苏先生求见。"侍从的禀报打断了他的思绪。祁云声回头，只见苏明薇裹着厚重披风，由侍女搀扶着站在街角。晨光勾勒出她愈发消瘦的轮廓，苍白的脸上却燃着灼灼目光："殿下，暗月组织在京城的势力恐怕不止悦来客栈一处。"

祁云声快步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触及她冰凉的指尖时，心中一阵刺痛："不是让你好好休养？"

"事关重大，"苏明薇轻轻推开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舆图，"三日前，我在长公主书房发现这幅舆图，上面标注着二十三个红点。起初我以为是商铺，但结合昨夜之事......"她用颤抖的手指点向图中某处，"这里是城西绸缎庄，看似普通，实则是三年前突然出现的新店。"

赵小乙凑近细看，脸色瞬间凝重："这绸缎庄的东家姓周，正是周福海的远房堂弟。"

祁云声盯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突然想起苏明薇曾说过暗月组织与北狄勾结。北狄的铁骑需要精良的皮革与兵刃，而绸缎庄的地下，或许正藏着他们梦寐以求的军资。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备马！"

"殿下！"苏明薇抓住他的衣袖，"对方早有防备，您贸然前去太过危险。"

"难道要等他们转移完证据？"祁云声转身，眼中燃烧着怒火，"长公主已死，周福海伏诛，可暗月组织依然在京城张牙舞爪。若不趁此机会将其连根拔起，百姓何安？江山何安？"

苏明薇望着他决绝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彼时祁云声还是个初涉朝堂的少年，面对群臣弹劾时眼中满是迷茫。是她递上第一份辩词，教他如何在波谲云诡的朝局中站稳脚跟。而如今，这个少年早已褪去青涩，眼中锋芒更甚从前。

"让我同去。"她强撑着站直身子，"绸缎庄内必有机关，我知晓破解之法。"

祁云声正要反驳，却在触及她坚定的目光时泄了气。他招来侍卫准备软轿，却被苏明薇拒绝："骑马。"她跃上侍卫牵来的马匹，身姿虽不如往日矫健，却依旧利落。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绸缎庄时，掌柜正指挥伙计搬运木箱。见到太子仪仗，掌柜脸色瞬间煞白，却仍强装镇定："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小店有失远迎......"

"打开仓库。"祁云声翻身下马，长剑出鞘直指掌柜咽喉。

掌柜额角渗出冷汗，却梗着脖子道："小店只有绸缎......"话音未落，苏明薇已快步上前，在墙上某处暗格轻轻一按。只听"轰隆"一声，货架缓缓移开，露出通往地下的阶梯。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祁云声举着火把走下台阶，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地下室堆满了牛皮包裹的兵器，墙上悬挂着北狄的狼头军旗。更令人心惊的是，角落里蜷缩着数十名衣衫褴褛的少年，他们脖颈上都戴着铁环，眼神空洞无神。

"这是......"祁云声握紧剑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北狄的'血奴'，"苏明薇脸色苍白如纸，"他们被注入特殊药物，会变成只知杀戮的傀儡。暗月组织豢养他们，就是为了执行见不得人的任务。"

话音未落，地下室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那些"血奴"们如同被唤醒的野兽，齐刷刷转头，猩红的双眼锁定了众人。祁云声挥剑挡开扑来的少年，却发现这些人竟不惧疼痛，即便被砍伤也依然疯狂进攻。

"捂住口鼻！"苏明薇突然大喊，"他们口中有毒！"

祁云声猛地后跳，险险避开"血奴"喷出的黑血。黑血溅在地面，瞬间腐蚀出一个深坑。他环顾四周，发现角落里有个铜制香炉，里面还残留着未燃尽的香灰——这是暗月组织用来控制"血奴"的迷香。

"赵小乙！毁掉香炉！"祁云声一边抵挡攻击，一边大喊。赵小乙会意，挥剑斩断铁链，香炉应声落地。奇异的是，随着香炉碎裂，那些"血奴"们突然停止攻击，纷纷跪倒在地，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

祁云声走到一个少年面前，想要解开他的铁环，却发现铁环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苏明薇蹲下身细看，脸色愈发凝重："这是北狄巫祝的禁制，强行解开，他们必死无疑。"

"先将人带回东宫，再找能人破解。"祁云声脱下披风，盖在瑟瑟发抖的少年身上。

他望向满地狼藉，心中涌起滔天怒火——暗月组织不仅叛国通敌，竟还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