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将京城城墙染成狰狞的赤色。沈青岸疾驰在街巷间,马蹄踏碎青石板上的夕阳残影,怀中兵符与甲胄相撞发出清响。他望着远处王府上空盘旋的苍鹰,突然想起三年前猎场那夜——祁云声故意遗落兵符时,眼底闪过的也是这般算计的光芒。
“大人!”暗卫从屋脊跃下,黑巾浸透冷汗,“镇北将军旧部在城南集结,似有异动。”
沈青岸勒住缰绳,指尖摩挲着兵符边缘的龙纹。赵小乙的叮嘱犹在耳畔:“若祁云声能买通天牢,就能买通三分之一的京城守备军。”他突然调转马头,扬鞭喝道:“去西城门!”
与此同时,世子府内,赵小乙正将一卷密信凑近烛火。火苗舔舐着羊皮纸,“祁云声与幽冥教结盟”的字迹在明灭间忽隐忽现。谢道先立在阶下,腰间佩剑缠着新染的血迹——那是今早试图刺杀赵小乙的幽冥教刺客。
“谢侍郎可知幽冥教的‘血引’?”赵小乙头也不抬,烛泪滴在密信边缘,晕开暗红的痕,“他们教主能以血为媒,操控人心。祁云声敢带着残部卷土重来,恐怕不只是靠着遗诏。”
谢道先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的那本《巫蛊秘录》,想起幼时曾见父亲用朱砂在宣纸上画诡异符咒。正当他要开口,王府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报——!城南粮仓起火!”侍卫撞开殿门,“火势借风蔓延,已烧到兵器库!”
赵小乙霍然起身,镇国剑出鞘时龙吟破空:“调虎离山。沈青岸那边怕是遭了埋伏。”他转头望向谢道先,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谢侍郎,烦请带三百死士守住东城门。若见黑袍绣血莲之人,不必生擒。”
夜色彻底笼罩京城时,沈青岸的银甲已被鲜血浸透。他背靠残破的城墙,看着包围圈中逐渐浮现的黑袍人。那些人额间都画着血红色的莲花,举手投足间带着非人的僵硬。
“沈大人,别来无恙。”幽冥教教主的声音从阴影中飘来,猩红面纱下露出半张扭曲的脸,“祁云声殿下说了,只要您交出兵符,可留全尸。”
沈青岸突然笑出声,染血的手指探入怀中。却在此时,远处传来熟悉的笛声——那是赵小乙独创的“破魔曲”,笛声如利剑穿透夜色,黑袍人纷纷抱头惨叫,额间血莲开始溃烂。
“赵小乙!”幽冥教教主撕下面纱,露出满是毒疮的脸,“你以为破魔曲能奈我何?”他突然扯开衣襟,胸口密密麻麻的符咒泛着诡异的光,“看看这些血咒,都是用你母妃的心头血所绘!”
笛声戛然而止。沈青岸看见赵小乙立在城头,月光照亮他骤然苍白的脸。十六年前那场大火的记忆突然翻涌——母妃葬身火海时,怀中紧抱着的,正是一块刻着血莲的玉佩。
“原来如此。”赵小乙缓缓举起镇国剑,剑身映出他眼底燃烧的杀意,“我说当年火势为何蔓延得那般蹊跷。”他手腕翻转,剑尖突然指向幽冥教教主,“你可知先帝为何将镇国剑传给我?”
话音未落,剑身突然迸发耀眼的金光。幽冥教教主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血咒在金光中寸寸碎裂,凄厉惨叫着化作一滩血水。但此时,祁云声的大军已冲破西城门,震天的喊杀声中,他高举先帝遗诏,声音响彻夜空:“陆九霄图谋不轨,人人得而诛之!”
赵小乙收起剑,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绢布。那是今早暗卫冒死从祁云声旧宅取回的密档,记载着当年太子妃陪嫁田庄琉璃盏案的完整脉络——原来祁云声早与胡虏勾结,企图用番邦贡品诬陷赵小乙通敌,却不想被赵小乙反将一军。
“祁云声,你漏算了一件事。”赵小乙展开密档,声音在夜色中清晰无比,“先帝临终前已察觉你的阴谋,所以才会留下两份遗诏。一份给你,一份......”他突然扯开衣领,心口处赫然纹着与遗诏相同的蟠龙印记,“在我身上!”
祁云声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阴谋都被赵小乙精准识破——原来先帝早已将最关键的线索,以纹身的方式留给了真正信任的儿子。
就在此时,天边泛起鱼肚白。谢道先率领的援军终于赶到,而沈青岸也带着残余的守备军从后方包抄。祁云声望着被重重包围的军队,突然疯狂大笑:“陆九霄,就算我今日败了,幽冥教也不会放过你!他们的‘血引’早已种下,你身边的人......”
他的话戛然而止。赵小乙的镇国剑穿透了他的咽喉。温热的血溅在遗诏上,将“代天行诛”四个字染成暗红。赵小乙抽出剑,看着祁云声不甘的眼神,轻声道:“你以为我不知你在谢道先身上下了血咒?”
他转头望向谢道先,后者正捂着心口单膝跪地,额间浮现若隐若现的血莲。“沈大人,把这个给他。”赵小乙抛出血色玉瓶,“里面是用我心头血炼制的解药。”
朝阳升起时,京城终于恢复平静。赵小乙站在皇宫之巅,望着远处缓缓熄灭的烽火。他知道,幽冥教不会善罢甘休,父亲留下的秘密也远未揭开。但此刻,他握紧镇国剑,感受着剑身传来的温热——那是先帝的温度,也是守护天下的重量。
“世子,皇帝宣您入宫。”沈青岸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