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新上路后,众人再也没了当初那般轻松的氛围。
护卫马夫们知道世子心情不好,所以皆是沉默不语,暗暗加快行军步伐,希望能早日到达煦京,报李将军断臂瞎眼之仇。
轿中,段逍遥半倚在软垫上,眼神望向祁幼安,开口问道:“到京城之后,你有什么打算?直接去找你的陛下?”
祁幼安摇摇头,透着一丝忧虑。此刻的她,心中满是对那位出逃秀女的担忧,自然不能轻易露面。
因为只有确定那位秀女没有进京,她才能安心去面见皇帝。
“那你怎么做,想要一直赖着我不成?”
“我不能露面,你去哪我就去哪。”
“那可真好。”
“那可真好。”段逍遥连说了几声好,可嘴角的笑意却不达眼底。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李铁山重伤的模样,满心都是愧疚与自责。
岳凌云这次闯下的祸太大了,他暗自下定决心,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岳凌云掌控身体了。
不多时,一行人终于抵达煦京城下。高大巍峨的城墙耸立眼前,城门紧闭,几名士卒手持长枪,神情戒备地守在城门前。还未等马车靠近,便被人高声喝止拦下。
沈青岸见状,急忙策马向前,抱拳高声说道:“城上将军,这位乃晋王世子,奉陛下旨意来京,请开城门。”
城上的将军微微俯身,向下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紧接着,身旁的士卒扯着嗓子喊道:“陛下有令,今日戒严,煦京城不准进出。”
“我们持有圣旨,奉圣旨进京。还请将军下来查阅。”
“说了不准进便是不准进,明日再来吧!”士卒态度蛮横,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轿中的段逍遥将这番对话听得真切,心中本就因李铁山之事窝着一团怒火,此刻又被这守城将领如此无礼对待,瞬间被点燃了心中的暴戾。
他猛地掀开轿帘,大步走下马车,走到沈青岸旁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沈青岸心领神会,再次高声问道:“敢问将军是哪位的麾下?”
士卒得意地指着身旁端坐的将军,大声答道:“这位是煦京城守将吴大人,乃武备司兵令大人——谢大人麾下。”
段逍遥转头看向沈青岸,追问道:“武备司,谢大人,是哪位?”
“武备司二把手,兵令大人——谢道先。这位也是左相谢渊的小儿子。”沈青岸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解释道。
武备司主管兵部,一把手为兵司大人,二把手则是兵令大人。
“谢渊是想杀我的那位,是吗?”段逍遥眼神一凛,寒芒毕露。
“是。”沈青岸点头确认。
“好,沈青岸,我问你,皇帝不会杀我,是吧?”段逍遥目光紧紧盯着沈青岸。
“这个,自然是不敢的。”
“好。”
段逍遥话音刚落,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他猛地从腰间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脚下用力一蹬,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直飞城墙之上,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一声闷哼,城墙上的吴将军已经被一刀封喉。
鲜血顺着他的脖颈缓缓渗出,他瞪大了双眼,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伤口,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声音,随后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般迅捷狠辣的手法,精妙绝伦的轻功,除了燕无雪,再无他人。
紧接着,燕无雪身影如鬼魅般在城墙上不断闪转腾挪,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一声惨叫。
片刻之间,城墙上的兵卒便消失殆尽。
只剩下几个胆小如鼠的,浑身颤抖着,呆立在原地,惊恐地看着这位冷血世子,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开城门!”
那几个士卒面面相觑,心中满是恐惧与纠结。横竖都是死,与其现在反抗被杀,不如先打开城门,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要是上面怪罪下来,大不了也是一死。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哆哆嗦嗦地拉动城门的绳索,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众人这才顺利进入京城。沈青岸骑在马上,心中却暗自发慌。
他深知,虽然皇帝不敢轻易杀了世子,但此番如此胆大妄为,公然斩杀守城将领,只怕日后世子在京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各种麻烦也会接踵而至。
......
与此同时,皇宫宣宁殿内,一片静谧祥和。
昭佑帝身着一袭明黄龙袍,正全神贯注地练习书法。
他手握毛笔在宣纸上游走,留下一道道苍劲有力的墨迹。
赵弘毅小心翼翼地从台阶处走上前来,躬身拱手道:“陛下,玄武卫来报。说陆九霄杀了城门守将吴有旦,现在正往皇宫的方向走来。”
昭佑帝握着毛笔的手突然一顿,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陆九霄杀的?莫不是玄武卫的人看错了,他哪里有这等武功?应该是他的属下杀的吧。”
“老奴问了,千真万确,就是陆九霄施展轻功上的城墙,杀的吴有旦。”赵弘毅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还是一刀封喉。”
昭佑帝轻轻“嗯”了一声,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缓缓说道:“晋王装傻,世子装纨绔。好一个疯王父子!”
“陛下,对方正在往皇宫方向走来,是否要召见?”赵弘毅恭敬地问道。
“不见。”昭佑帝没有停下手中的笔,继续将未写完的字一一写完。宣纸上赫然呈现出:“眼看别峰云雾起,不知身也在期间。”字迹行云流水,笔力雄浑,尽显帝王风范。
赵弘毅见状,立刻称赞道:“陛下之字堪比文帝景帝,世上罕见。”
昭佑帝笑着端详了一番自己的作品,随后吩咐道:“你去吧,将他们安排在王爷府邸,门上招牌也给他们换了,就写世子府。别写什么晋王府了。”
“陛下这是......”赵弘毅面露疑惑。
“就让陆九霄在京城长住下去吧。”昭佑帝目光深邃,似有深意,“不过,不能让吴有旦就这样死了,不然左相又该说朕偏心了。”
“老奴明白。”赵弘毅躬身领命,缓缓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