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冬生他们都在，她明显松了口气。
“李大哥，陈大哥，你们都忙完了？”
陈明看着她，笑呵呵地打趣道。
“乔老师，你可算回来了！”
“你一个人跑那么急，这是干啥去了？神神秘秘的。”
乔春燕眼神闪烁了一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勉强笑了笑。
“没，没什么。”
“就是去见了个老同学，说了几句话。”
这借口听着有些敷衍。
李冬生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现在人齐了，东西也买好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天已经黑了，夜里的山路，比白天更加危险。
李冬生看着眼前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麻袋和包裹，又看了看空着的车辕，轻轻叹了口气。
来时拉车的驴子，是村里的公家财产。
就这么折在了路上，回去不好交代。
更重要的是，没有驴子，这么多东西靠人力拉回去，太慢也太累。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再买一头。
他从怀里掏出那十五块钱里，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数了数，只剩下两块五毛钱了。
他转身又朝着刚刚离开的交易市场走去。
陈明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不知道队长又要干嘛。
没过多久，李冬生牵着一头驴回来。
只是这驴子，瘦得皮包骨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这年头能买到一头活的，已经算不错。
回去好好喂养些日子，总能恢复点力气。
但是这玩意儿，能拉得动这么重的车吗？
李冬生没多解释，熟练地把绳索和简易的挽具套在了瘦驴身上。
“走吧，天不早了，争取早点出镇子。”
几人虽然把绳索套在了驴身上，但这驴子实在太瘦弱。
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能指望它出多大力气。
于是，五个男人弓着腰，在驴子后面使劲推着车。
就这么一头瘦驴，要是再给累死了，队长那两块五毛钱可就真的打水漂了。
天色越来越暗，寒风也越来越凛冽。
眼看着天就要彻底黑透，他们才刚刚走出镇子没多远。
前方的路，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白茫茫的雪地反射着微弱的天光。
夜晚的山路太危险了。
李冬生停下脚步，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前方黑黢黢的山林入口。
他当机立断。
“不能再走了。”
“晚上赶路太危险。”
他指了指不远处路边一个塌了半边的废弃牛棚。
“今晚就在那里歇一晚，等天亮了再走。”
那里虽然破败，四面漏风，但好歹能挡挡雪，也能稍微避点风。
总比在露天里过夜强。
几个人合力把板车推进牛棚角落。
陈明和王小虎手脚麻利地去附近捡拾了一些枯枝败叶回来。
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驱散了些许寒意，也带来了一点光明。
牛棚里依旧很冷，四面墙壁都有破洞，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大家围坐在火堆旁，默默地烤着火，谁也没说话。
乔春燕坐在离火堆稍远的一个角落里，抱着膝盖，冻得瑟瑟发抖。
李冬生注意到了。
他起身，状似无意地调整了一下火堆的位置，将燃烧得最旺的那一边，更靠近了乔春燕所在的角落一些。
他又往火里添了几根粗壮的柴火。
火烧得更旺了，热量也更足了些。
他是打心底里敬佩这位乔老师。
一个年轻的女同志，还是个中专生，却愿意留在这穷山沟里教书。
光是这份为大家的觉悟，就值得人尊敬。
乔春燕感觉到了暖意，她抬起头，看向那个正在默默添柴的男人。
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旁边正在烤火的陈明他们几个，都是人精。
陈明挤眉弄眼地捅了捅旁边的赵铁柱。
“哎，你看队长。”
赵铁柱嘿嘿一笑，压低声音。
“咱们队长，这是怜香惜玉呢！”
孙大勇和王小虎也跟着偷笑起来，眼神在李冬生和乔春燕之间来回瞟。
这牛棚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乔春燕的脸颊被火光映得通红，她把脸埋进膝盖里，假装没听见他们的打趣。
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
李冬生听见了他们的议论，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胡说八道什么！”
他笑着骂了一句，也没真生气。
“赶紧歇着，后半夜还要你们守夜呢！”
陈明他们嘻嘻哈哈地应了。
“知道了队长！”
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李冬生从带来的干粮袋里，拿出几个早上剩下的玉米饼子，在火上烤了烤，递给大家。
又拿出几块肉干分了。
吃完东西，李冬生安排守夜。
“前半夜我守，你们先睡。”
“后半夜，铁柱，陈明，你们俩轮流守，一人两个小时。”
“好嘞！”
几人应下，挤成一堆，裹紧衣服，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乔春燕也找了个干草堆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闭着眼睛，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白天遭遇老虎时的惊险场面，还有李冬生开枪时的果决身影。
她悄悄睁开一抹眼缝，看向火堆旁。
李冬生背靠着土墙坐着，怀里抱着那支老旧的猎枪，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牛棚外黑暗的雪地。
这一刻，他显得如此可靠。
有那么一瞬间，乔春燕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能一直跟在这个男人身边，是不是就不用再一个人苦苦支撑，单打独斗了？
这个想法让她心头一跳。
她怎么能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乔春燕赶紧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一夜无事。
当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时，篝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堆灰烬。
大家简单收拾了一下，把所有东西重新装上板车，套好那头依旧蔫头耷脑的瘦驴。
“走了，回家！”
李冬生招呼一声。
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归途。
虽然依旧寒冷疲惫，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车上那几百斤粮食，是全村人过冬的希望。
只要能把这些粮食安全带回去，这个年，就能过得饱足一些了。
再过几天，队长再带他们去山上打点猎物回来。
这个年，就算得上是美满了。
一行人喜滋滋地推着车，往山林的方向走去。
当再次看到那片熟悉的山林轮廓时，所有人的心都下意识地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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