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您好，我叫乔春燕，是村小学的老师。”
“我，我找李冬生同志有点事。”
乔春燕！
张桂芳眼睛一亮。
哦！原来是她！听说她在跟冬生搞对象！
没想到今天竟然找到家里来了，还是来找她儿子的！
张桂芳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她上下打量着乔春燕，越看越觉得满意。
这姑娘，配她儿子正好！
她脸上的笑容更热切了。
“哦！是乔老师啊！快进来！快进来！”
“冬生在屋里跟大队长说话呢，马上就出来！”
她热情地拉着乔春燕的手腕，就要往屋里带。
话音刚落，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张大队长叼着烟斗，从屋里走了出来，李冬生跟在后面相送。
门口，李冬生和乔春燕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他微微一愣，她怎么来了？
乔春燕也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脸颊微微发烫。
张大队长也是一愣，这不是乔老师吗？
他随即想起了前天在王寡妇家门口，公社干部模棱两可的话，还有后来村里传的，说冬生看上了乔老师。
他看看乔春燕羞怯的样子，又回头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身后的李冬生。
他乐呵呵地拍了拍李冬生的肩膀。
“行啊小子，艳福不浅！”
说完，他叼着烟斗，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乐呵呵地走了。
留下院子里气氛有些微妙的三个人。
张桂芳赶紧把乔春燕往屋里请。
“乔老师，快进来坐！外面冷！”
她把乔春燕按在炕沿边坐下，又倒了一杯滚烫的热水递过去。
“快！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乔春燕双手捧着粗瓷碗，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心里也暖了几分。
张桂芳看着坐在一起的儿子和乔老师，怎么看怎么般配。
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拉起旁边好奇地看着乔春燕的李雪儿。
“雪儿，走，跟娘去王家嫂子那一趟。”
“娘问问她，这兔皮手套咋做才好。”
李雪儿有些不情愿，还想跟漂亮的乔老师多待一会儿。
张桂芳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外走，临出门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娘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屋门被轻轻带上，屋子里只剩下李冬生和乔春燕两个人。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乔春燕捧着热水碗，低着头，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刚才张婶那番操作，太明显了，让她脸颊发烫。
李冬生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娘的心思，他哪能不明白。
只是，他和乔老师之间不是那回事啊！
他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
“乔老师，你找我有事？”
乔春燕听到他的声音，倏地抬起头。
“李冬生同志，我，我听说你们打猎队后天要去镇上？”
李冬生点点头。
“嗯，是有这个打算。”
乔春燕咬了咬嘴唇，有些难以启齿。
“那，能不能把我捎带上？”
她抬起眼，看向李冬生，眼神里带着一抹恳求。
“我，我有点重要的事，必须亲自去一趟镇上。”
李冬生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去镇上？这冰天雪地的，路不好走，一个女同志去镇上干什么？
乔春燕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连忙解释道：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到了镇上，我就自己去办事，办完了就回来跟你们汇合，一起回来。”
“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她的语气带着急切，眼神里满是祈求。
那双清澈的眼睛，让人不忍拒绝。
李冬生看着她坚持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而且，她昨天才帮了自己，这个人情，他得还。
罢了，他们五个大男人还保护不了一个女子吗？
他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行，后天一早，我们在村口集合。”
乔春燕听到这里，眼睛亮了起来。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雀跃。
“好。”
“后天一早，我们在村口老槐树下集合。”
乔春燕应了一声，站起身，准备告辞。
她走到门口，脚步却微微一顿。
李冬生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前两天在地窖里，她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那些公社的人，看着就是不像好相与的。
“乔老师。”他叫住了她。
乔春燕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那天，公社的人，没为难你吧？”
他问得有些迟疑，尽量让语气显得不那么突兀。
乔春燕脸上的那点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她轻轻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
“没有。”
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李冬生看着她明显不佳的脸色，心里了然。
怎么可能没有为难，只是她不愿意说罢了。
这个年代，一个年轻女老师，独自面对那些握着权力的人，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她是为了孩子们，为了那些破旧的课本，才不得不周旋。
一股敬意，从李冬生心底油然而生。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老师，骨子里却有着一股韧劲。
他对上她清澈却带着忧虑的眼睛。
“等这次从镇上回来，把粮食和东西换到手，我准备跟张大队长提一提。”
“咱们村，也该正经盖个小学了，再苦再难，也不能穷了孩子们的教育。”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像是在承诺。
乔春燕倏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竟然也想着建小学的事？
她以为，村里除了她自己，再没人真正关心孩子们的读书问题。
那些孩子，挤在破旧的祠堂里，用着缺页的课本，连张像样的桌椅都没有。
她为了给孩子们争取一点点资源，跑断了腿，磨破了嘴，却收效甚微。
此刻，听到李冬生的话，她感觉自己一直孤军奋战的路上，似乎突然出现了一个同伴。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微微发热。
他不是那些只顾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糙汉。
他心里，也装着村子的未来，装着那些孩子的希望。
可是，建小学，谈何容易。村里那几个干部，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这也是她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去镇上的原因。
有些事情，必须她亲自去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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