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芳舀了碗肉羹推到他面前。
“快吃吧，今天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
肉羹是用熊肉和粗粮面一起炖煮的，香气扑鼻。
李冬生拿起勺子，大口吃了起来。
温热的食物滑入腹中，驱散了一路的疲惫。
看着儿子吃得香甜，张桂芳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李雪儿也捧着小碗，吃得香甜。
“哥，那个乔老师很漂亮，我见过。”
她小声说道。
李冬生差点被肉羹呛到。
张桂芳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她心里对那个乔老师印象不错，几年前见过，人长得文静秀气，就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不过是个文化人，配她儿子，倒是挺好。
只是不知道，儿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没再多问，只是默默看着儿子。
李冬生吃完肉羹，擦了擦嘴，没有接话。
他看着炕上摊开的那张巨大的熊皮和一张狼皮，心里盘算起来。
这些皮子得尽快处理掉，换成钱和物资。
家里缺的东西太多了。
娘和妹妹的棉衣，妹妹也该添置点学习的东西，还有开春要种地的种子，都需要钱。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就起来了。
院子里，他仔细地刮着那几张狼皮，将上面残留的碎肉和油脂刮干净。
这活儿需要耐心和细致，处理得好，皮子才能卖上好价钱。
阳光透过稀薄的晨雾洒下来，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
他动作熟练，神情专注。
上一世在部队，野外生存是基本技能，处理猎物皮毛自然不在话下。
正忙活着，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吧嗒吧嗒”声。
是张大队长叼着他的老烟斗来了。
“冬生！”
人未到，声先至。
李冬生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身，脸上带着笑意。
“大队长，您来了。”
李雪儿听到声音，也从屋里跑了出来，端着一杯热水道。
“张爷爷，喝水。”
张满堂接过水杯，咧嘴笑了笑。
他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冬生啊，昨天村里合计了一下。”
他吸了口烟，吐出个烟圈。
“咱们队里那几张狼皮。”
“这玩意儿留在村里也没用，不如拿到镇上去，换点粮票回来。”
“眼瞅着要过年了，换了粮票，也能让大家伙儿都分点，过个好年。”
这次的收获太大了，大家都指望着能多分点粮食，熬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张满堂看着李冬生。
“只是这天寒地冻的，从咱们村到镇上，少说也得近百里地，路还不好走。”
“虽然队里有骡车，可这一来一回，怕是得一天一夜。”
“路上也不太平，万一再碰上狼群什么的……，”
他脸上露出一抹担忧。
这责任重大，必须交给信得过，又有本事的人。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李冬生最合适。
“所以，我想着，让你带着陈明他们几个，跑一趟。”
“你们都是打猎的好手，身手好，胆子也大，把皮子交给你们，我放心。”
这正是李冬生计划中的事，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行，大队长，没问题。”
“我本来也打算这几天就去镇上，正好一起。”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大队长，您去村里问问，看看各家有没有什么需要从镇上带的东西。”
“要是我们方便，就顺手捎回来，不过这钱，得他们自己出。”
张满堂闻言，眼睛一亮。
“哎！这敢情好！”
他用力拍了下大腿。
“还是你小子想得周到！行！我这就去问问！”
他把烟斗往腰间一别，风风火火地走了。
李冬生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作为村子的一份子，能帮村里做点事，他也乐意。
只有村子好了，大家的日子才能都好起来。
他低下头，继续处理手里的狼皮。
第三天，张满堂又来了。
这次他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纸，纸的边缘都有些卷曲了。
他脸上带着些许无奈和沉重。
“冬生啊，问清楚了。”
他把那张纸递给李冬生。
李冬生接过来一看。
纸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记录着几样东西。
最上面是两家人的名字，后面都写着“羊奶粉”或者“奶糕”。
张满堂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
“现在这年景，闹饥荒啊，手里哪有闲钱买东西？”
“也就是这两家，媳妇刚生了娃，遭罪啊，大人饿得没奶水。”
“孩子嗷嗷待哺，再没点吃的，怕是得活活饿死。”
他说着，眼圈有些泛红。
“他们凑了这两张粮票，就指望着能换点羊奶回来，救孩子的命。”
“其余人家，都等着你们把皮子换成粮票，换成粮食。”
张满堂的声音里，充满了期盼。
李冬生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却觉得有千斤重。
这上面承载的，是两条嗷嗷待哺的小生命，是全村人对温饱的渴望。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大队长，您放心，这事，俺一定办好。”
他的语气坚定，这趟镇上之行，不仅是为了自家，更是为了整个牛头村。
李冬生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写满了期盼的泛黄纸张折好，妥帖地放进怀里。
后天就出发去镇上，必须把事情办妥，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
就在这时，院子门口探进一个身影。
那身影纤细，穿着一件虽然干净但略显单薄的蓝色罩衫，梳着两条麻花辫。
她站在门口，有些怯生生地往里望，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一些不确定。
“请问，李冬生同志是住在这里吗？”
张桂芳正坐在炕沿上，手里拿着前几天李冬生打到的那张兔皮。
皮毛柔软，她正琢磨着怎么给儿子做一副暖和的手套。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
门口站着个年轻姑娘，模样俊俏，气质文静。
是来找儿子的？
张桂芳放下手里的兔皮，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起身迎了过去。
“是嘞！是嘞！他就在这儿住！”
她走到门口，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姑娘。
“姑娘，你找冬生有啥事啊？你是……”
这姑娘看着眼熟，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乔春燕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声音更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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