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看向李冬生和乔春燕的眼神，从之前的怀疑和探究，变成了恍然大悟和理所当然。
年轻男女，看对眼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么一想，谁会放着年轻漂亮的文化人不要，去招惹一个寡妇呢？
看来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故意泼脏水。
想通了这一点，不少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村民觉得没意思了，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开。
“没啥事儿了，走吧走吧。”
“散了散了，别耽误人家小两口。”
公社的干部们也面面相觑。
本来是调查作风问题的，现在看来，是一场误会？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刘家兄弟、李家兄妹、王寡妇，以及那两个公社干部还留在原地。
刘万财看着李冬生和乔春燕紧握的双手，脸上的愤怒和怀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俺大哥的死，真的跟你没关系？”
他声音有些干涩。
乔春燕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
“你大哥往山上赶的时候我见过他！”
“他说家里快断粮了，弄点肉回来给家里人改善伙食。”
“我当时就劝过他，山里危险，让他别去！”
“可他说为了家里人，冒点险也值！他是自己要上山的！”
“这一切，都是李春生他们一家嫉妒冬生一家能过好日子，就编造谣言，挑拨离间！”
她越说越气愤，指着旁边的李春生。
“就是他！我被关在地窖里的时候，亲耳听见他和李二虎商量，怎么去公社告状，怎么污蔑冬生和王嫂子！”
刘万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李春生那张心虚又怨毒的脸。
他又想起这几天，李春生一家三口，不停地在他耳边念叨，说大哥死得蹊跷，说李冬生和嫂子不清不楚。
但仔细想想，他们除了说，并没有拿出任何实际的证据。
他又想起大哥生前和嫂子虽然偶有争吵，但感情一直不错。
想起以前家里困难时，嫂子偷偷塞给他的那几个窝窝头。
或许，他真的被李春生这小人给骗了。
一股深深的羞愧涌上心头。
他看着王寡妇苍白憔悴的脸和李冬生坦荡的眼神，再看看旁边眼神躲闪的李春生。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公社大厅。
他的弟弟刘万福也连忙跟了上去。
李春生和李霞彻底傻眼了，就这么走了？
他们的计谋就这么被乔春燕几句话给化解了？
李春生脸上充满了不甘。
就在这时，一直强撑着的王寡妇，再也忍不住了。
她拖着病弱的身体，倏地冲到李霞面前。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李霞的脸上。
“你个小贱人！烂了心肝的玩意儿！”
“你就敢这么糟践我！污蔑我！”
“我打死你这个黑心肠的！”
她一边哭骂着，一边抬手对着李霞又抓又打。
她病得没什么力气，但那股被冤枉、被欺辱的愤怒，支撑着她。
李霞被打得尖叫起来，捂着脸想要躲闪。
“哥！救我！”
李春生见妹妹被打，顿时急了眼，叫嚷着就要冲上去帮忙。
“你个疯婆子！敢打我妹！”
他刚往前冲了两步，旁边一道身影更快。
是李冬生。
他挡在了王寡妇身前。
面对冲过来的李春生，他毫不犹豫，抬脚就是一踹！
“砰！”
李春生被他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肚子上，整个人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他捂着肚子，半天没爬起来。
“啊！疼死我了！”
李冬生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对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他不会有丝毫手软。
“行了！行了！都住手！”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两个公社干部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架。
一个拉住还在哭打的王寡妇，一个去查看李春生的伤势。
“都干什么呢！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戴眼镜的干部板着脸，和起了稀泥。
“都是误会！”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李冬生同志，你打人不对，要批评！”
“王秀莲同志，你也冷静点，别动手！”
“李春生，李霞，你们以后说话也要注意，不要影响邻里团结！”
他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就挥了挥手。
“行了，都散了吧！各回各家！”
显然，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尤其是在乔春燕牵扯进来之后。
王寡妇被拉开了，还在气得发抖。
李霞捂着红肿的脸，恶狠狠地瞪着王寡妇和李冬生。
李春生哼哼唧唧地被他妹妹扶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人终于都散了。
公社里只剩下李冬生和乔春燕，还有依旧愤怒的王寡妇。
李冬生走到乔春燕面前，心里有些复杂。
感激，是肯定的。
要不是她及时出现，还用了那么一招“险棋”，今天这事还真不好收场。
但也有担忧。
她这么做，固然是帮了他，但也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乔老师。”
他看着她，语气真诚。
“今天，谢谢你。”
乔春燕微微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脸颊有些发烫。
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番话，她也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
现在冷静下来，才觉得有些羞涩。
“没什么，我只是感谢你，抵平了。”她声音有些小。
李冬生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想起她被关在地窖里的遭遇，还有她坚持要让孩子们上学的决心。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老师，骨子里却有着一股韧劲。
只是，这份韧劲，在现在这个环境下，很容易受伤。
他沉吟了一下，劝慰道：
“乔老师，你受委屈了。”
“不过，关于学校领导的事，你先别急着去找他们。”
“现在情况复杂，你一个人硬碰硬，容易吃亏。”
他知道，单凭乔春燕一个人的力量，很难撼动那个根基深厚的学校领导。
甚至可能还会遭到更严重的报复。
乔春燕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有些疑惑。
不去找他们算账吗？难道就这么算了？
李冬生看出了她的想法，继续说道：
“你放心，这件事，还有村里孩子们上学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交给我，我会想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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