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拍了拍王寡妇的手背。
“嫂子，别怕。”
“身正不怕影子歪。”
王寡妇看着他镇定的神色，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但她还是担心，那些人明显是来者不善。
外面的人还在叫嚣，声音越来越响。
“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踹了！”
李冬生眼神一冷，站起身，径直走到门边。
在外面的人准备砸门的前一刻。
他倏地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口乌泱泱站着七八个人。
为首的正是李春生，他脸上带着奸邪的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身后，是两个满脸怒容，眼眶通红的汉子，正是刘老大的两个弟弟。
再后面，是两个穿着干部服，表情严肃的公社干部。
还有几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村民，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瞧。
所有人都没想到门会突然从里面打开。
更没想到开门的会是李冬生。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尤其是李春生，那得意的笑容凝滞在脸上，显得格外滑稽。
李冬生目光冰冷地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李春生脸上。
“我李冬生行事磊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倒是你，李春生。”
他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锐利。
“一个大男人，不好好想着怎么下地挣工分让你爹和你妹子吃饱饭。”
“一天到晚像个长舌妇一样，盯着别人家的私事嚼舌根，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
“你说你，算什么男人？”
李春生被这一连串的质问砸得晕头转向。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李冬生慌乱躲藏的样子，然后他可以得意洋洋地指着他，在众人面前揭穿他的“丑行”。
可现在，他却被李冬生用那羞辱的话语反问。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扇了几巴掌，火辣辣的疼，。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站在李春生身后的刘万财和刘万福也愣住了。
他们是来找李冬生算账，为他们大哥讨回公道。
可这场景，怎么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尤其是李冬生那句“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听着那么理直气壮。
刘万财回过神，上前一步。
他眼睛通红，盯着李冬生。
“李冬生！你少在这儿装蒜！”
“俺大哥是不是你害死的？！”
他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
大哥死得突然，李春生这几天一直在他耳边念叨，说大哥的死肯定跟李冬生有关。
说李冬生是为了王寡妇，才把大哥骗到山里送死。
再加上李冬生和王寡妇平时走得近，现在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大哥不能就这么枉死，他作为弟弟，一定要给大哥一个说法。
他看向刘万财，一脸无奈。
“刘万财，你大哥是被野猪咬死的，跟俺毫无关系。”
刘万财却不信。
“你撒谎！”
“李春生都说了，你为了占有俺嫂子，把俺大哥骗到山里去送死！”
他指着李冬生，气得浑身发抖。
公社的干部见状，不得不出面了。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干部清了清嗓子。
“李冬生同志，王秀莲同志。”
“关于刘万福同志的死，以及村里的一些反映。”
“我们需要带你们回公社，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王寡妇听到这话，再也顾不上身体不适。
她挣扎着从炕上坐起来。
“了解情况？了解什么情况？！”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的李春生兄妹。
“都是李二虎家这几个烂心肝的！”
“他们眼红冬生打到猎物，就编造这些瞎话来污蔑人！”
李冬生也看了眼那对豺狼兄妹，叹了口，今天这事不说清楚，以后都不会安宁。
“行，俺跟你们去公社。”
公社大厅内，王寡妇裹着补丁旧袄子，靠在凳子上。
她又看向刘万财。
“刘万财！你还有没有良心？！”
“你大哥死了，做弟弟的不想着怎么照顾嫂子，反而听信外人的挑唆，来污蔑俺和冬生！”
“想想你家以前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
“是谁给你送粮食过去？！”
“你现在翅膀硬了，良心被狗吃了？！”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病着，浑身难受，心里又被这些污糟话气得发慌。
她和冬生清清白白，她当初不过是可怜冬生小小年纪跟当家的一样孤身上山，现在却被说成是“奸夫淫妇”。
她恨不得冲出去，把李二虎一家，把那些嚼舌根的人，一个个撕烂他们的嘴！
刘万财被王寡妇骂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以前家里困难的时候，确实是嫂子帮衬他们不少。
嫂子是个心善的女人，他一直都知道。
可李春生说得也煞有其事。
大哥的死，还有嫂子和李冬生之间的关系……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只是想知道真相，想知道大哥是不是真的被设计害死的。
李冬生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再加上因为打猎没有休息好。
他觉得有些头疼。
他看向公社的干部。
“领导，俺先去后院透透气。”
他没等干部回应，转身就往外走。
他穿过人群，径直朝着公社后面的方向走去。
公社的后院很宽敞，正中间放着一张乒乓球台。
墙壁上挂着领导人的大头像，还有鲜艳的红五星。
他掏出烟袋，想点上，却又放了回去。
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
刘家兄弟情绪激动，李春生那个搅屎棍在一旁煽风点火。
这事儿，没那么容易了结。
他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要洗清自己和王寡妇身上的污水，也要让李二虎一家付出代价。
正当他凝神思索时，一阵极其微弱的声音，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救，救命，”
像是什么东西在呜咽，又像是有人在小声呼喊。
李冬生眉头一皱，侧耳仔细听去。
没错，是真的有人在呼救！
他警惕地站直身体，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处，是院落墙角处。
那里堆着一垛半人高的干稻草，上面还结着冰碴子。
稻草堆旁边的雪地上，有几道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稻草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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