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李冬生!如果不是他,爹就不会被打,他们家也能分到肉!
李霞坐在灶台边,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但她心里对李冬生的怨恨,一点也不比他们少。
李二虎忽地一拍炕沿。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眼里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那小兔崽子打了人,抢了风头,还想安安稳稳吃肉?没门!
他想起前几天刘家兄弟去找他的情形,心里有了主意。
他看向李春生。
“春生,你现在就去公社!”
“告诉他们,李冬生回来了!”
李春生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爹的意思。
公社正在调查李冬生和王寡妇的事儿,让公社的人来收拾李冬生!
对!不能让他好过!
“爹,我这就去!”
“哥,我也去!”
李春生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李霞也立马跟了出去。
李二虎看着儿子跑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小兔崽子,跟我斗?你还嫩点!
打谷场上,李冬生看着村民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他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王寡妇没来。
他心里微微一动,按理说,分肉这种大事,她不可能不来。
他走到张桂芳身边,低声问了一句。
“娘,王家嫂子呢?怎么没见她?”
张桂芳正帮着妇人们烧火,闻言叹了口气。
“唉,别提了。那王家嫂子,昨儿个就病倒了,躺在炕上起不来呢。”
“听说是前几天被李霞那死丫头气着了,又受了凉,病得不轻。”
李冬生眉头一皱。
生病了?怪不得。
他想起王寡妇塞给他的那个白面馒头,想起她男人也是死在山里。
这个女人,命苦。
对自己却有善意。
他不能不管。
正好,他身上沾了不少血污,也得回去换身干净衣服,便跟张桂芳打了声招呼。
“娘,我先回去换身衣服,身上脏。”
又对旁边的陈明交代了一句。
“陈明,你在这儿看着点,有事招呼大家。”
“是,队长!”
陈明立刻应道。
李冬生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走到自家那堆分到的肉旁边,挑了一块熊后腿肉,估摸着有十来斤重,用干净的麻绳捆好,提在手里。
他打算先回家换衣服,然后把这块肉给王寡妇送去。
她病着,又缺营养,正好需要补补。
然而,他没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跟了上来。
是李春生。
他从公社回来,正好看见李冬生提着一大块肉往家走。
他心里好奇,这小子提着肉要去干啥?
李冬生回到家,快速脱下身上那件沾满血污和尘土的羊皮袄,换上了一件干净的旧棉袄。
然后,他提着那块熊肉,锁好门,径直朝着王寡妇家走去。
李春生躲在墙角,一阵狂喜。
李冬生果然是去找王寡妇了!
还提着那么大一块肉!
真是天助我也!
他立刻转身,朝着村口方向飞奔而去。
李霞正带着公社的人往村里走,还有刘家兄弟!
李春生赶忙上前,脸上满是笃定。
“李冬生现在就在王寡妇屋里!”
“奸夫淫妇!”
刘家兄弟顿时气红了脸,脚步都快了几分。
王寡妇家。
房门被轻轻敲响。
“谁啊?”
王寡妇虚弱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无力,头晕目眩。
这几天,她被李霞气得不轻,加上受了风寒,又没什么吃的,一下子就病倒了。
“嫂子,是我,李冬生。”
门外传来李冬生的声音。
王寡妇愣了一下。
冬生?他怎么来了?
她心里有些慌乱,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门没闩,你,你进来吧。”
李冬生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光线昏暗,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混合着霉味扑面而来。
王寡妇正靠坐在炕沿上,脸色苍白,头发也有些散乱。
看到李冬生进来,她下意识地拢了拢头发,想坐直身体,却一阵头晕,身体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去。
“嫂子!”
李冬生眼疾手快,一步上前,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长期营养不良,加上生病,让她虚弱不堪。
“你别动,快躺好。”
李冬生扶着她,让她重新在炕上躺下,还顺手帮她掖了掖被角。
王寡妇被他这亲近的动作弄得脸颊发烫,心跳也漏了半拍。
她微微侧过头,不敢看他。
“你,你怎么来了?外面不是在分肉吗?”
李冬生将手里那块熊肉放在炕边的矮桌上。
“听娘说你病了,过来看看。”
“这块肉你留着炖汤喝,补补身子。”
王寡妇看着那块带着油膘的大块熊肉,眼睛有些湿润。
这个世界还是有人关心她的。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开门!王寡妇!开门!”
“李冬生是不是在你屋里?”
“奸夫淫妇!害死俺哥!快出来!”
是刘老大的两个弟弟的声音!
其中还夹杂着其他人声,听着像是公社干部和一些看热闹的村民。
王寡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怎么来了?还说这种话?
她倏地想起这几天村里那些关于她和李冬生的恶毒谣言!
说李冬生为了得到她,害死了她男人!
肯定是李二虎家那几个挨千刀的在背后捣鬼!
现在,他们竟然还找来了刘家的人和公社干部!
完了!
她和李冬生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还病着躺在炕上,李冬生刚刚还扶了她。
这要是被人看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把抓住李冬生的胳膊。
“冬生!快!快藏起来!”
“他们是来抓奸的!是李二虎他们搞的鬼!他们污蔑你害死了俺当家的!”
她语无伦次,声音都在发抖。
藏起来?
李冬生眉头紧锁。
他环视了一下这间简陋的屋子。
一铺炕,一个破旧的矮桌,一个空空的米缸,连个像样的柜子都没有。
能藏到哪里去?
再说了,他为什么要藏?
他行得正,坐得端,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要是今天躲了,反而更让人觉得他们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