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李向东突然按住顺子拉弓的手，“他们的盾牌角度偏左三度！“
话音未落，城下突然升起十二架云梯。
州府军竟然在暴雨般的箭雨中，用湿麻布护住盾牌推进。
李向东的冷汗下来了——这分明是攻打城池的战术。
“放石灰粉！“
随着李向东的命令，城头撒下大量石灰。冲在最前的州府军惨叫着捂住眼睛，盾牌阵顿时出现缺口。
沈砚之突然出现在城头，他展开写着大片文字的布帛：“主簿请看，用尿浸湿的麻绳能防火攻！“
民兵们立刻将浸尿麻绳缠在木梯上。
当第一架云梯搭上城墙时，李向东甩出特制钩索。
这是用州府军遗留的铁蒺藜改造的，钩爪扎进盾牌缝隙。他借力荡到半空，雁翎刀劈开盾牌缺口，刀锋顺势割断偷袭者的喉咙。
混战中，沈砚之发现州府军指挥系统异常。
传令兵频繁更换，旗帜信号混乱不堪。
当第三波攻势被击退时，他终于发现了端倪——州府军护心镜都刻着特殊纹路，这是朝廷暗卫的标识。
“中计了！“
沈砚之撞开溶洞石门，“他们故意暴露破绽，真正的杀招在......“
轰隆一声巨响，水门关方向的城墙突然坍塌。
李向东的脸色比城墙砖还难看——他们故意留出的薄弱点，竟然成了霹雳炮的突破口。
浓烟中，李向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州府都监赵勇竟然亲临前线，他手中令旗指向归雄县后山——那里正藏着他们最后的存粮！
“拦住他！“
李向东挥刀劈开扑来的士兵，雁翎刀卷刃时迸出火星。
他抓起缴获的霹雳炮引信，点燃后扔向粮仓方向。爆炸的气浪掀翻五名州府军，也烧焦了赵勇半边胡须。
当夜，归雄县再次陷入火海。
李向东带着残部退守西山溶洞，沈砚之在溶洞石壁上刻着最新的阵亡名单。
月光透过水帘照进来，映出他正在绘制的新的水利图。
当然，县城并没有失守！
“主簿，存粮只剩三成。“
顺子递上陶碗，碗底沉着两粒炒豆。这是归雄县最后的应急储备。
李向东突然大笑，笑声惊起溶洞里的蝙蝠。
他打开从赵勇身上搜出的密函，上面盖着兵部的大印：“朝廷要调河间郡、幽州镇、平卢军的驻军，共计八千人......“
沈砚之的炭笔停在布防图上：“你早知道他们会合围？“
“当然。“
李向东往火堆里添了把松枝，“所以我在每处要道都埋了三天份的火药。“
溶洞深处传来孩子的哭声，李向东转身时，雁翎刀映出他眼里的寒光。
这个曾经只想着守住家园的穿越者，现在的民兵队长，此刻正在适应更残酷的战争法则。
“主簿，明日带百姓往飞瀑方向转移。“
李向东将密函投入火堆，“告诉他们，归雄县的火种不会灭。“
“很快，便会有人来接我们这一棒！”
沈砚之握紧刻刀，石粉簌簌落在衣襟上。
他忽然想起县志里那段记载——百年前大旱时，知县开仓赈济前也说过同样的话。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归雄县南湾村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
马蹄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
领头的汉子褪去蓑衣，露出腰间别着的鱼皮短刀——那是青崖县猎户特有的标记。
来到了指定地点，他先往两岸各掷了块黑炭，这是与李向东约定的暗号。
“俺们青崖县猎户队，愿随李头领杀州府狗官！“
为首的汉子名叫赵老栓，他身后三十人背着改制猎弓，箭囊里装的却是浸过火油的铁蒺藜。
这些在深山里追猎猛虎的汉子，此刻握着弓弦的手仍在微微发抖。
沈砚之提着风灯迎上前，发现这些人的草鞋都用麻绳缠了三层：“从青崖县到归雄县要翻七道山梁，你们怎敢......”
“李头领在山洪那夜救过俺表弟。”
“赵老栓掀开背篓，里面码着二十袋新麦，这是俺们用猎户队一个月的存粮换的，足够支应五百人马半月。“
话音未落，东边山道突然传来马蹄声。
李向东带着民兵冲出溶洞，正看见五个蒙面人推着独轮车靠近。
车辕上插着的松枝还在滴水，车板却压着三尺厚的松针——这是平原县樵夫特有的伪装。
“李头领好记性！“
推车的汉子摘下斗笠，露出颧骨处的黥面纹，“一个月前您帮俺们平了土匪，今日该还债了！“
车轮碾过冻土时，露出车底暗格里藏着的铁匠锤，锤柄刻着“邺城冶监“的铭文。
五更天未明，归雄县东岳庙的香火突然旺盛起来。
三百多口青壮跪在褪色的神像前，他们带来的兵器在晨曦中泛着冷光：柴刀、渔叉、樵斧，甚至还有裹着铁皮的赶车鞭。
李向东站在褪色的图像前，看着青崖县猎户将兽筋浸入桐油：“善用弓弩者编入火器营，懂土木工夫的去棱堡组。“
他突然指向人群中某个戴斗笠的汉子：“你，解下蓑衣！“
那汉子解开蓑衣，露出内衬密密麻麻缝着的火折子。
当李向东用火镰敲击火石时，三十个火折子同时腾起青烟，这是邺城火器营逃兵独有的传信手段。
“你叫老鬼？“
李向东抓起把硫磺粉撒进火折子，“既懂火药，就去柱子那队当火头。“
他转身对沈砚之道：“让新来的编成九队，每队配三个老民兵。“
沈砚之正要开口，忽见人群里钻出个拄拐杖的老者。
这老乞丐竟用打狗棍在地上画出完整的瓮城结构图，当李向东指出西侧瓮城缺少瓮听时，老头突然掀开破棉袄——内衬竟缝着河间郡兵工厂的构造图。
“老朽原是军械监的司炉工。“
老头咳嗽着掏出个铁核桃，“这物件能塞进霹雳炮管，保准让炮车哑火。“
……
三日后，当今大将杨定国的先锋队出现在鹰嘴崖时，新编的民兵队已能打出完整的连弩阵。
青崖县猎户队的改良猎弓架设在棱堡射孔，箭雨中混杂着特制的火鸦，这都是樵夫队用树脂包裹的燃烧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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