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赶路,李向东领着十二名猎户拐进鹰嘴崖。
峭壁投下的阴影像张开的巨掌笼罩山路,顺子攥紧背篓的麻绳低声道:“这地形蹊跷得很。”
“正是。”
李向东卸下装着皮货的皮囊,拇指摩挲着腰间牛角匕首,“去年三月熊瞎子作乱,三支商队在此遭劫。”
话音未落,山风裹着腥臊气掠过耳畔。
柱子突然按住刀柄:“树影动了!”
七道黑影自岩缝渗出,枯叶在鹿皮靴底碎裂成齑粉。
为首的疤脸汉子甩出砍刀钉在树干上,刀柄拴着的红绸猎猎作响:“此路是我开——”
“打劫的倒是比兔子还快。”
李向东嗤笑打断,目光扫过匪徒腰间鼓囊囊的布袋。
那些灰布包裹隐约透出铜钱反光,倒像是专劫过往行商的惯犯。
疤脸恼羞成怒,反手抽出背后鬼头刀:“废话少说!留下钱财,饶你不死!”
“可惜了。”
李向东忽然踏步向前,布鞋碾碎脚下碎石,“这位汉子用的可是关东刀法?第三式云鹤冲天总该接个'鹞子翻身才算周全。”
他胡说八道一番把劫匪唬得一愣!
说罢突然欺身上前,左手如灵蛇缠住对方手腕。
“咔嗒“脆响惊飞林间宿鸟。
疤脸惨嚎尚未出口,整个人已被甩向山壁。
李向东顺势抄起半截枯枝,抵住其咽喉:“这一招叫‘锁龙井’,讲究个快准狠。”
枯枝刺破表皮渗出血珠,却不见第二滴——他恰到好处收住了三分力道。
其余匪徒面面相觑。
左侧独眼汉子突然暴起,两柄短斧直劈李向东面门。
电光石火间,李向东后仰避过致命劈砍,右肘猛击对方肋下一处穴位。
独眼汉顿时弓成虾米,手中短斧脱手坠地。
“好汉饶命!”
剩余匪徒慌忙后退,有人已摸向腰间火折子。
李向东眼中寒芒乍现,足尖挑起石块凌空掷出。
石块撞上崖壁迸发火星,正落在欲点火油的匪徒脚边。
趁众人愣神,李向东已闪至人群空隙。
他双掌交叠如刀,闪电般切入两人腋下。
随着两声闷哼,两名劫匪捂着脱臼的手臂瘫软在地
。余众见状转身欲逃,忽觉颈后凉风袭来——却是李向东甩出的发带缠住他们脚踝。
“跑什么?”
李向东拎着发带将两人拽回,“告诉你们当家的,这山头的野猪窝我都摸得门儿清,趁早改邪归正才是正道。”
他将发带松开,随手系在旁边老槐树上,那抹猩红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作为一代兵王,收拾几个土匪还不是手到擒来?
如果不是原主这身体不够给力,恐怕他要是比现在还玩梗轻松几分!
匪首瘫坐在地,额角冷汗混着尘土淌下:“好汉神功盖世,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好汉放我们一条生路......”
李向东心里也很清楚,这些打家劫舍的土匪,本来也都是山脚下的汉子。
被逼的混不下去了,才铤而走险,进了山里成了山匪!
等到明年开春,官兵就会冲上山来,到时候这些人里头,能有几个能保住脑袋,还真就不一定!
“滚吧。”
李向东抬脚勾起块石头绊住匪首,后者踉跄着跌进灌木丛。
待这群人连滚带爬消失在密林深处,猎户们这才长舒一口气。
柱子凑过来竖大拇指:“向东哥这手功夫,怕是武当山的老师父都未必使得出来!”
“胡扯。”
李向东掸去衣襟上的草屑,“,都是最基本的近身搏击的功夫而已,比不上那些常年练内功的老头子。”
他解下染血的外衫拧了拧,暗红的血水混着汗水滴落,“收拾收拾,赶在天黑前到宽敞的地方扎营。”
众人正忙着捆扎行囊,顺子忽然指着远处惊呼:“你们看!”
只见山道上,十余个火把正如萤火虫般蜿蜒移动。
“土匪的追兵!”
柱子大惊失色,突然怪叫,“兄弟们抄家伙!”
说着竟去摸腰间柴刀。
李向东眯起眼睛细辨,突然笑了:“莫慌,是猎户点的驱兽火。“他踢开脚边枯枝,露出底下湿润的苔藓,”
这种时候还在赶路,定是夜猎归来的队伍。“
果然,待火光渐近,隐约可见挑着野猪的汉子们高声谈笑。
领头的壮汉见到李向东等人,爽朗大笑:“这不是官府特批的护山人护山人队伍么?可巧碰上了!”
说着将一只肥硕的山兔扔过来,“刚打的,给你们加餐!”
众人围着篝火烤肉时,柱子忍不住问:“向东哥,方才为何不直接擒了那匪首送官?”
李向东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官府拿他们没辙,反而会惹来报复。”
他望着跳动的火焰,“况且这些人背后未必没人指使,咱们得留条后路。”
顺子若有所思:“那咱们以后走这条道岂不危险?”
“恰恰相反。”
李向东将匕首插回皮鞘,“今日这般处置,既显我等身手,又留了余地。真要动粗,他们未必是对手。”
说着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抛给呆立的顺子,“到了人多的地方,你带着兄弟们吃顿饱饭,以后要是遇见了土匪人多,记得放个话——护山人守规矩,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月升时分,猎户们在林间空地搭起简易营地。
李向东倚着断桩擦拭匕首,忽听得东南方传来犬吠。
他霍然起身,抄起弓箭悄无声息摸向声源。
百步外的山坳里,三头野狼正围攻受伤的麋鹿。
领头的独耳灰狼后腿有陈年箭伤,此刻却凶性大发,龇着獠牙扑向幼崽。
李向东搭箭拉弓,箭矢破空钉入灰狼左肩。
余下两狼转身欲逃,却被他连珠两箭射中臀尾。
“好箭法!”
身后响起浑厚嗓音。李向东转身,见程猎户举着火把走来,肩上还扛着只赤狐:“这狼崽子糟蹋了好几户人家的羊羔,正愁抓不着首领......“”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这支临时组成的猎杀队在溪边分道扬镳。李向东拎着狼腿走向营地,晨露沾湿的裤脚在石径上拖出水痕。昨夜与匪徒周旋的场景犹在眼前,他摸着下巴盘算:看来得在必经之路设几个绊索机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