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龙门街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

陈雨牵紧妹妹的手：“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吃我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陈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要吃好吃的！”

陈雨选了京城里颇有名气的一家酒楼——“醉仙楼”。

这地方雕梁画栋，宾客盈门，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菜肴香气，与他们过去在陈府那阴暗角落里闻到的馊饭味，简直是云泥之别。

店小二本来看他们兄妹俩衣着普通，尤其是陈瑶那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怠慢了几分。

可当陈雨面色平静地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金，轻轻放在桌上，说要一个清静的雅间，再上几样招牌菜时，小二脸上的表情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差说您是我爹了。

“好嘞！客官里边请！”

雅间清幽，窗外是繁华街景。

很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流水般送了上来。

陈瑶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她坐在铺着锦缎垫子的椅子上，大眼睛瞪得溜圆，小手紧张地攥着衣角，一时竟不敢动筷子。

在陈府的五年，别说这些山珍海味，就连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对她来说都是奢望。

更多的时候，是冷硬的馒头，馊掉的饭菜，还有王桂芬那恶毒的咒骂和冰冷的鞭子。

“吃啊，傻丫头。”陈雨夹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小心翼翼地剔掉可能存在的细小鱼骨，轻轻放进妹妹碗里，“尝尝看，这个好吃。”

陈瑶看着碗里那块泛着诱人光泽的鱼肉，又看了看哥哥鼓励的眼神，终于小心翼翼地伸出筷子，夹起一小块，怯生生地放进嘴里。

酸甜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上炸开，那外酥里嫩的口感，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美味。

“唔……”陈瑶的眼睛猛地睁大，小嘴巴快速地咀嚼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表情。

“好吃？”陈雨笑问。

陈瑶用力点头，含糊不清地应着：“好次！哥哥，这个好好次！”

看着妹妹那满足的小模样，陈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前世的腥风血雨，今生的步步为营，似乎在这一刻，都有了最踏实的意义。

他不断给妹妹夹菜，看着她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逐渐放开，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和满足。

“哥哥，这个肉肉入口即化，像云彩一样！”

“哥哥，这个汤好好喝，暖暖的！”

“哥哥……瑶瑶……瑶瑶是不是在做梦呀？”吃到最后，小丫头捧着圆滚滚的小肚子，一脸幸福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不是做梦。”陈雨揉了揉她的头顶，“以后，我们天天都可以吃好吃的，穿好看的衣服，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

一顿饭，吃得陈瑶小脸红扑扑的，眉眼弯弯，像是换了个人。

吃饱喝足，陈雨又带着陈瑶开始了“大采购”。

先去了成衣铺。

掌柜本有些怠慢，可见陈雨直接指向那些用料上乘、色彩鲜亮的锦缎衣裙，又随手抛出一块分量不轻的金子后，立刻换上了一副“您就是我亲爹”的热情笑脸。

陈雨没理会掌柜的谄媚，只是让陈瑶自己挑。

“喜欢哪个颜色？这件水蓝色的怎么样？还有这个鹅黄的，衬你肤色。”

陈瑶站在一堆漂亮的新衣服面前，小手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碰碰那个，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这些柔软光滑的料子，是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最后，在陈雨的鼓励下，她怯生生又满心欢喜地选了好几身新衣服，从里到外，还有配套的绣花鞋。

换上新衣的陈瑶，虽然依旧瘦弱，但那水灵灵的模样已经初显，不再是那个灰扑扑、怯生生的小可怜。

接着，陈雨又带她去了点心铺子，买了各种她没吃过的小点心、蜜饯。

还去杂货铺，添置了一些西苑能用得上的日用品，比如新的被褥、干净的脸盆，甚至还有两把结实的新锁。

兄妹俩提着大包小包逛了一天，几乎快要拿不下。

傍晚，陈雨牵着陈瑶，身后跟着一个临时雇来帮忙拿东西的小厮，一行人浩浩荡荡、堂堂正正地朝着陈府大门走去。

陈府门口的家丁，远远看到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来，起初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待看清是陈雨和陈瑶，尤其是看到他们身上崭新的衣物，以及身后小厮手中那堆积如山的购物袋时，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是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四少爷和五小姐？

他们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而且，看四少爷那挺直的脊梁，沉稳的步伐，哪里还有半分以前那懦弱畏缩的样子？

家丁们面面相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像以前那样上前呵斥或者刁难了。

昨天那场大闹，陈雨的狠厉手段，还历历在目！

陈雨对门口家丁们的反应视若无睹。

他目不斜视，牵着妹妹的手，昂首挺胸，一步一步，踏入了陈府那朱红色的大门。

此时，陈家一家人正在吃饭，就看到几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哐当！”

韩新月手中的银箸失手掉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她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陈雨和陈瑶，尤其是他们身上那明显价值不菲的新衣，以及后面那堆积如山的购物成果，眼睛瞬间就红了！

这两个小畜生！他们哪来的钱？！

昨天还是一副穷酸落魄、连件好衣服都没有的贱样子，今天居然就穿金戴银……不对，是穿上了锦缎！

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府里这个月才刚支了月钱，她自己的份例都还没捂热乎，这两个贱种怎么可能突然有这么多钱？

唯一的解释就是——偷！

肯定是趁着这两日府里混乱，偷了她的钱！

想到这里，韩新月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她也顾不上什么主母仪态了，几步冲到陈雨面前，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陈雨的鼻子上，尖声厉喝：

“好你个陈雨！你长本事了啊！”

“说！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是不是偷了我的钱？还是偷了府里的？！”

“你这个小偷！白眼狼！我们陈家真是养了你这么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