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良看到院里立两辆“凤凰牌”二八大杠，还有一台女款的飞鸽。
家里还客人了？
陈汉良也没多想进门走了进去，却见里屋坐下两男一女。
郝卫东坐在炕上，好像在谈论着什么。
两个男人都穿着灰色的工作服，看样子应该是卜奎市车辆厂的工人。
“我说卫东，人也看到了，小宋人不错，年龄、长相，工作都没挑。”
说话的女人陈汉良认识，他叫唐丽华是郝卫东的表姐。
唐丽华原本也是这个村子的，后来结婚嫁到了市里。
“彩礼啥的也好说，小宋八级钳工一个月工资一百二十八呢！”
79年，一个月能赚一百二十八已经算高工作了。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普通工人才开三十八块五，一个顶本个的存在。
陈汉良可不管这些，直接进屋嚷道：“郝叔，佳妮呢？”
“汉良啊？佳妮去小英家了。”
郝卫东慌忙起身，表情很是尴尬地说道。
“这是啥意思？”
陈汉良看了眼唐丽华问道。
“你谁呀？我们家的事你少管。”
唐丽华并不认识陈汉良，不过也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是郝佳妮的未婚夫，敢问你是哪位？”
“什么玩意？你是他未婚夫？你们什么订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唐丽华是一脸的诧异，这些年他和郝卫东联系很少，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你不知道事儿多。”
陈汉良回怼了一句转头要走，这时唐丽华再次开口，“卫东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
郝卫东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唐丽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佳妮，一般人求我都不管！”
陈汉良不得不承认，唐丽华这话说得有道理，七八十年代很多农村姑娘都想嫁到市里。
不用干农活吃供应粮，就能令无数人羡慕不已。
“汉良是知青，早晚也会回城。”
郝卫东解释了一句，只是这个解释显得有些苍白。
“早晚回城？工作呢？他一个月也能赚一百二十八？”
唐丽华瞟了陈汉良一眼很是不屑地说道。
“一个月一百二十八？”
陈汉良露出了个惊愕的表情，见他这个模样唐丽华更加不屑，“吓到了吧？告诉你这还没算奖金。”
“可不是，把我吓坏了，一个月赚这么点钱你也好意思说？”
“你说啥？少？你一个月赚多少？”小宋这会儿也不干，猛地起身指着陈汉良质问道。
“好男儿不赚有数的钱，我赚钱都是按天算。”
陈汉良的话再次引来唐丽华的不满，“就你们这些知青，一天赚那点工分也叫钱？”
这也是实话，知青那点工分吃饭都费劲。
不等陈汉良开口，忽听身后有人喊道：“汉良哥，你回来了？”
陈汉良一回头，就见好佳妮正站在他身后。
“佳妮，走，哥带你看电影去。”
两人刚要转身，又跑进来一个小孩张牙舞爪地嚷道：“外面，外面，停着辆大汽车。”
“铁蛋儿，想坐大汽车不？”
陈汉良认识这孩子，是邻居小英的弟弟铁蛋。
“你会开汽车？”
唐丽华眼睛都直，七八十年代会开车是一件很令人羡慕的事情。
“还行吧，开不好瞎开。”
陈汉良转头看一下小宋，“听说你是八级钳工？会开车吗？摸过车吗?”
小宋也不说话了，毕竟汽车这东西普通人还真接触不到。
“记着，别和我比，128你要转一个月，我可能只需要一天。”
陈启明并没有说大话，这段时间倒腾棉袄已经赚了四百多。
“行了，你可别吹了，你在市哪个厂子？”
在唐丽华的认知里，陈汉良应该是那个厂子的司机。
“我已经说过了，好男儿不赚有数的钱。”
说完陈汉良拉着郝佳妮就要走，唐丽华再次开口，“妮子，你好好想想，小宋哪一点不比他强？”
要说小宋的自身条件确实不错，长相俊朗身形魁梧，属于典型的硬汉形象。
市里户口正式工作，每个月100多的工资，就这条件在城里也是随便挑。
郝佳妮连看都没看小宋一眼，红着脸喃喃道：“他是挺好……不过汉良哥更好。”
这句话一出口，程汉良却觉得心头一暖，有一句话就足够了。
“走吧，佳妮，我们去看电影。”
两人手拉手出了院子，屋里传来郝卫东的声音，“早点回来。”
“卫东，不是我说你，回来好好劝劝佳妮，小宋这么好的条件人家什么样的找不到？”
唐丽华还是不死心，转头对郝卫东说道。
“我知道了，回来我劝劝她。”
郝卫东也有些不死心，小宋的条件确实不错。
“行了，先这样，我们走。”
唐丽华有些生气，先一步出了屋了。
“我，我不放弃的。”
小宋撂下这句话也跟着出了门。
眼看着三人离开，郝卫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看着墙上媳妇的遗像喃喃道：“媳妇儿，你要活着多好……”
陈汉良开着车，好家里有些拘束地坐在副驾驶。
“嫂子，我哥开车帅不？”
后排的李二桂嬉皮笑脸地问道。
“这话让你说，我干啥不帅？”
陈汉良不无得意地回了一句。
回到市里，先开车去电影院买票，镇上只有一家电影院。
到了电影院，李二桂跳下车，陈汉良就留在车里陪着郝佳妮聊天。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歌声，“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
东北人唱粤语歌曲，很少有这么纯正的。
不用看陈汉良也知道，这是平安镇著名的傻东子。
傻东子是个唐氏婴儿，智商只有五六岁，可在唱歌方面却是天赋异禀。
“好好唱，大点声……”
几个小流氓围着傻东子，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其中有个戴绿军帽的，指着不远处的大烟筒说道：“傻东子，你看到没，你爬上去唱，我给你买二场香槟。”
那烟筒足足有十几米高，别说傻东子就是正常人也没几个敢爬的。
见傻东子摇头，绿军帽恶狠狠地说道：“你不爬？不爬我就扒了你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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