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
为首的汉子穿着件一厂的工作服,看样应该是徐海柱的厂友。
“咋的了?”
徐海柱起身问道。
“你咋又和人打架?厂长要找你谈话。”来的汉子叫王洪涛是厂保卫科科长。
“谈个基吧,都打到家门口了,不还手我还是爷们儿?”
徐海柱显得很激动,引得吃饭的食客纷纷侧目。
“柱子哥,你先别急眼,有什么事慢慢说。”
陈汉良记得上一世,徐海柱就是因为将厂长大了才被彻底开除。
七八十年代,不惹出大事一般是不会被开除的。
“他玛的,曲白脸子就是看我不顺眼。”
曲白脸子应该就是一厂厂长曲海波,这人陈汉良也有一些印象。
“不喝了,他玛的,他不找我,我还想找他呢!”
徐海柱说着就要往外走,陈汉良再一次拉住了他,“哥,你听我一句。”
看到这一幕,二驴等人都极是意外。
徐海柱是什么脾气,他们再清楚不过,犯了“驴劲”十头牛都拉不住。
谁能想到,在陈汉良面前却能如此“乖巧。”
“你在这喝酒,我去找曲厂长聊聊。”
“啥玩意儿?”徐海柱没明白陈汉良是啥意思。
“你在接着喝,曲厂长我认识,我去和他把事情说清。”
陈汉良这也是没办法,让徐海柱去后果不堪想象。
“你真认识曲厂长?”王洪涛没见过陈汉良,知道他肯定不是自己厂子的。
“认识认识,有点远亲。”陈汉良说着拉着王洪涛出了饭店。
“你真认识曲厂长?”
王洪涛可不傻,他看得出来陈汉良就是蒙事的。
“不认识……”没等王洪涛开口,陈汉良话音一转道:“你不想柱子被开除吧?”
王洪涛立刻摇头,他和许海沟私交不错,自然不想他被开除。
“那不就得了,带我去见曲厂长。”
见陈汉良信心满满,王洪涛也没再多说。
两个人到了厂做,王洪涛向上指了指,“四楼厂长室,你自己去吧!”
陈汉良明白,王洪涛这是不想担责任。
上了4楼,陈汉良就看到了厂长办公室的牌子。
陈汉良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
“进。”
“曲厂长好。”
陈汉良推门走进了办公室,就见办公桌后面坐着个四方大脸的黑胖子。
“你找谁?”
曲厂长显然是不认识陈汉良,目光之中带着几分警惕。
“我叫陈汉良,冈家屯公社的知青。”
陈汉良笑着走上前自我介绍着。
“你找我有事儿?我们厂暂时不招人。”
这段时间返城知青增多,不少认识不认识都来托曲厂长找工作。
“您误会了,我是徐海柱的朋友……”
听到徐海柱三个字,曲厂长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摆摆手道:“徐海柱的事儿,你让他自己来。”
“曲厂长您别生气,你还记得不?咱俩见过面?”
曲厂长彻底被陈汉良说懵了,“咱俩见过面?在哪?”
“上次市里开会,我去接我姐田然,你想想我和你打过招呼。”
见曲厂长依旧一脸蒙逼,陈汉良拿出田然给号码,递到了曲厂长面前。
“要不你给我姐打个电话?”
陈汉良这就是在,在他赌曲厂长不会打这个电话。
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人会真的打电话去核实。
果然曲厂长只看了一眼号码露出了笑容,“是田科长的字迹,看这字写得多漂亮。”
“年纪大了,脑袋不好使,让你见笑了。”
曲厂长态度大变,喜山给陈汉良倒了杯水。
“贵人多忘事太正常,您每天见多少人,怎么可能都记得住?”
随后陈汉良又自嘲了一句,“不像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厂长,当然印象深刻了。”
这马屁拍得相当到位,曲厂长脸上已经有了笑模样。
“我今天来,也不仅是为了徐海柱也是为了您。”
见曲厂长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陈汉良立刻解释道:“徐海柱,可是当过兵?”
“当过兵怎么了?我们厂当过兵的多了?”
善良诡异一笑,继续解释道:“您不知道吧?他当兵时给团长开过车?他团队可是要退伍了。”
“别开玩笑,团长还能退伍?”
“您没听说要大裁军了?”
陈汉良神秘兮兮地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部队上有朋友,你打听打听。”
曲厂长依旧是将信将疑,但态度已经有了缓和。
“你问,这事儿我能说瞎话?”
陈汉良清楚地记,1980年全国大裁军到1981年才结。
这次裁决不仅涉及志愿兵、地勤就连许多团、营级干部也被“请”回了家。
“你想想,团级干部到市里,这次也是个局级吧?”
这次曲厂长点头了,陈汉良梁王又补了一句,“不管哪个局,是不是也管着咱?”
“再者,徐海柱在工人中有威望,这种人好好利用不就是一杆枪吗?”
陈汉良能明显感觉到,曲厂长的心已经火了。
“你总觉得他不好管,你给他个官让他管别人,他不就听话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曲厂长喜笑颜开,“你小子,行,不愧是田科长的弟弟,对了,你的工作有着落没?”
“我暂时不想返城,想在广阔天地能有一番作为。”
陈汉良义正言辞郑重其事地说道。
“好,好小子,我听你的,明天我就给徐海洋安排个调度。”
虽说调度也是工人编制,已经进入领导层,不需要下车间干活,只要协调好各个环节的工作就可以。
“曲厂长英明。”
陈汉良挑了个大拇指,狠狠地给曲厂长点了个赞。
又扯了几句,陈汉良怕漏馅儿转身告辞离开了办公室。
他前脚刚走,曲厂长立刻收敛了笑容,拿出电话本找了个号码拨了过去。
“牛团,我听有人说部队要裁军?”
“你咋知道的?消息挺灵通啊!”
听到这个答复曲厂长心里有底了,找了个借口便挂断了电话。
看来徐海柱真不能开除,万一他的团长真到哪个局当了局长,到时候还不给他穿小鞋啊?
不行,得找个机会谢谢这个叫陈汉良的年轻人。
要不给田然打个电话?
想到这,曲厂长再次抓起了桌上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