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汉良不说话,小瘦子双手抄袖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行就算了。”
说着他转身要走,陈汉良知道换粮票的都是一伙的,再问别人不是不收也会压价。
于是,只能是喊住小瘦子,“行,去哪交易你说。”
小瘦子笑了,挥挥手道:“跟我来。”
陈汉良跟着小瘦子,绕进了一条死胡同,“这地方背风,拿出来我看看。”
小瘦子不怀好意地说道。
“粮票在这,一手钱一手货。”
陈汉良拍了拍军用挎包说道。
“曹的,小子我和你明说吧,粮票必须留下,钱一斤分没有。”
小瘦子相当嚣张地指了指陈汉良身后说道。
此时,三四个汉子已经堵在了胡同口。
陈汉良认识,这些人就是刚刚在墙角抽烟那几个家伙。
为首的是个刀疤脸,个子很高块头很足,看样子应该是这群人的头。
“想抢?”
陈汉良嘴角微微上扬,手已经伸到了裤兜里。
“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抢不抢的。”
小瘦子说着已经掏出一把“大卡”掰开拿在手里。
“大冷天少废话,粮票留下,快滚。”
刀疤脸突然开口说道。
“行,给你。”
陈汉良快速一抬手,一把沙子全扬在了小瘦子的脸上。
这是刚刚在路上随手抓的,就是为以防万一。
“卧槽。”
小瘦子眼被迷了,下意识地抬手揉眼睛。
借着这个机会,陈汉良上前两步绕到他身后,抢过“大卡”抵在了他的脖子。
“别动。”
“都老实的,谁上前一步我就捅了他。”
这一变故太快,刀疤脸等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滚到一边去,把路给我让开。”
陈汉良中气十足一声吼,刀疤脸等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出了胡同,陈汉良将小瘦子猛地向前一推,刀疤脸等人连忙上前去扶。
借着这个机会陈汉良是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一阵阵骂声。
肯定有人会问,陈汉良不是学过格斗吗?
他是学过格斗,他不是阿龙也不是阿杰,不可能一个打十几个人。
当然,阿龙、阿杰那也是在拍电影,现实当中看到五六个拿刀的,他俩肯定也是转身就跑。
不跑?
不跑的是傻子。
陈汉良不但不傻跑得还飞快。
跑了大概有五六分钟,他转头一看身后没人追来这才放慢了脚步。
他玛的,这是什么世道?
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陈汉良感慨了一句。
这么一跑还真有点饿,得找个地方对付一口。
粮票没换出去就没出去,反正这玩意不可能砸手里。
可能有人会问,为啥不找别人换?
要知道这是79年可不是2017年,换粮票、布票这都属于黑市交易。
干这行的多半不是流氓就是歹徒,典型的武力垄断行业,除了他们别人可不敢不了。
转来转去,陈汉良看不远处有家小吃。
七八十年代甚至到九十年代,今天都是挂幌的。
一个“幌”的是小吃部以主食为主,馄饨、饺子、面条之类的。
两个“幌”的就是饭店,一般以炒菜都有并提供酒水。
四人“幌”的就是大饭庄了,不仅有散台还有包间还可以包办酒席。
“幌”分两个颜色,红色的是汉族饭馆,蓝色的是清真。
这东西可以说是时代的产物,当年老百姓认识字的少,所以各行各业都有特殊的标识。
教育普及之后,这些东西自然也就失去了用处。
折腾了一上午,刚刚又一阵狂跑陈汉良真有些饿了。
进了小吃部,陈汉良在靠门的一张桌坐下。
“小同志吃点啥?”
说话是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女人,穿着件花棉袄腰里围着个围裙。
这也是当年小吃部老板娘统一的服饰,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有啥主食?大姐。”
陈汉良笑着问道。
“热汤面、馄饨、饺子……”
陈汉良要了碗馄饨,这玩意儿连汤带水还有肉价格也便宜。
还没等馄饨上桌,店里又进三个汉子。
走在最前面的又瘦又高,瘦到什么程度呢?
他身上那件军大衣,就像挂在了衣架上一样,可见这人有多瘦。
刀条子脸小眼睛,下巴上留了一绺山羊胡,看上去极具个性。
“来了柱子?”
老板娘笑着招呼道。
柱子?
还这么瘦?
这人不会是徐海柱?
“大姐,给咱们整几个菜,烫一斤酒。”柱子回了一句,就坐在陈汉良旁边的一张桌。
小吃部都是散酒,有专门烫酒的碗和酒壶。
“柱子哥,我听说徐大马棒这段时间挺能嘚瑟?”
徐大马棒这名字陈启明可没听说过,估计是个外号。
2000年以后,许多混子都洗白成了商人,他们的外号自然也没人再叫更没人敢叫。
“嘚瑟就让他嘚瑟,不惹咱们兄弟就行。”
看得出来这个柱子不是个惹事的人,很快四个菜就摆上了桌。
麻辣豆腐、醋熘白菜、炒肉丝、花生米。
这顿酒喝下来有两元钱足够,别看钱不多这在当时已经算相当不错。
这会陈汉良的馄饨也送了上来,他吃边听“柱子”那桌聊天。
从聊天里可以听出,这人就是徐海柱,徐有财的儿子徐海柱。
陈汉良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他。
想上去搭个话,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头。
很快一碗馄饨下了肚,陈汉良起身结账要走,就在这时,小吃部的门再次被拉开。
他玛的,啥叫冤家路窄?
陈汉良今天算是知道了。
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刀疤脸、小瘦子一入伙。
“卧槽!”
小瘦子一眼就看到陈汉良。
“这么有缘吗?”
陈汉良有些哭笑不得。
“小子,你再跑,你再跑啊?”
小瘦子指着陈汉良叫嚣道。
“二猴子,你给我消停了,叫唤啥。”
小瘦子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徐海柱,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柱子哥,喝酒呢?我刚才没看到你。”
“叫唤啥呀,咋的了?”
徐海柱看了陈汉良一眼问道。
“他们几个想抢我粮票,被我给跑了。”
陈汉良先开口说道。
“这小,逼,崽子玩埋汰的,扬了我一脸沙子。”
二猴子不服不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