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时那时快,窜起的小偷已经向门口方向冲去。
陈汉良抓起桌上大号搪瓷缸子就砸了出去,随着一声惨叫小偷再次翻身倒地。
七八十年代,家家都有这种大号搪瓷缸,到了2000年左右基本看不到了。
这会儿张二桂,已经装完逼挂断了电话,说是值班的保卫干事马上就到。
别说还真是马上就到,大约也就是过了两三分钟人就到了。
来的是保卫科科长张永胜,保卫干部刘大军。
这俩家伙都是小脸通红满嘴酒气,怪不得来这么快原来是在喝酒。
“曹,尼玛的,跑到棉纺厂嘚瑟?”
刘大军骂骂咧咧上去对着小偷就是一顿踢,“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张永胜说着将刘大军推到了一边。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先铐暖气管子上,等明天早上再说。”
刘大军倒也听话,拿出手铐将两名小偷都铐到了走廊的暖气管上。
“老实点,别想跑,要不然电棍伺候。”
电棍这种警械,在当年是相当恐怖的存在,再牛逼的汉子两下也干老实。
据说直到今天某北还在用,可见这玩意有多可怕。
刘大军在两人身上翻了半天,最后在其中一个小偷身上搜出三千多元钱来。
“他玛的,这是在我们财务室偷的吧?”
“不是,这是我的……”
没等小偷说完,刘大军上去就是一脚,“还敢瞪眼睛说瞎话?你说这钱是哪来的?”
“应该不是,我看了财务室的抽屉、柜子都是完好的。”
张永胜的话算是把小偷救了。
“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冲了。”
被冲了的意思,就是说有人来没得手。
“他玛的,你还挺委屈呗?”
刘大军上去就踢了几脚。
陈汉良怀疑这家伙肯定有暴力倾向。
“二桂兄弟,这位是?看着脸生啊!”
张永胜打量着陈汉良问道。
“我大哥,我新任的大哥城里来的知青陈汉良。”
“今天的事谢谢了。”
张永胜倒是很客气,不过转头又问道:“这么晚了,你俩跑这来干啥?”
傻子都听得出来,张永胜对陈汉良、张二桂也有所怀疑。
“我俩这不是回来晚,没地方住,想到老刘那凑合一宿。”
张二桂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张永胜脸上这才有笑容。
“二桂兄弟,别急,葛厂长在路上一会儿就到,最次也得给你俩写封表扬信!”
听到这句话,陈汉良差点笑出声。
他很想告诉对方,表扬信就算不如整几件军大衣更实际。
表扬信、锦旗,这种非物质的奖励在陈汉良看来毫无意义。
比如见义勇为,上报纸、发锦旗绝对不如给奖金。
其实在陈汉良看来,见义勇为早就应该立法,比如就一个人给多少钱,因为救人牺牲给多少钱。
一切用法律用条文来说话,这才是一个文明社会应有的表现。
十几分钟之后,棉纺厂长葛洪生赶到了现场。
厂子里出这么大事儿,不可能不通知厂长。
“就是这两位英雄?帮着厂子挽回了损失?”
葛洪生可不认识张二桂更不认识陈汉良。
“我姐夫是徐明,我还是这小舅子。”
张二贵看到葛洪生葛厂长,显得有些拘谨。
葛洪生50多岁,长得面白体胖小眼睛,有些像80年代红极一时的相声演员马季。
“葛厂长好,我是冈家屯公社的知青陈汉良。”
陈汉良什么大人物没见过,一个小小的厂长还真“吓”不倒他。
“小伙子,不错不错,城里的知青觉悟就是高。”
葛洪生回头对张永胜说道:“通知派出所没有?”
张永胜答,已经通知完了,说是明早会过来把人押走。
“那辛苦你了,今晚看着点。”葛洪生招了招手,“陈汉良,走,去我办公室坐坐。”
陈汉良格格乐上去,张二桂却挥挥手,表示让陈汉良自己去就行了。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狗肉上不了席。
陈汉良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路跟着葛洪生上了三楼。
七八十年代,厂长的办公室也都差不多。
不过,葛洪生的办公室有个电炉子可以烧热水。
这是一般办公室不可能有的待遇,要知道电炉子2千瓦左右,多了会超负荷。
一进门,葛洪生就把水烧上了。
“小陈是吧?来坐。”
葛洪生指着沙发说道。
七八十年代的沙发,是那种弹簧式沙发,坐下去“嘎吱嘎吱”响。
就这玩意儿,在当年也算是奢侈品,一般老百姓家庭想都不要想。
坐下之后,葛洪生再次开口,“你俩不是咱们厂的吧?”
这句话问得是相当含蓄,实际的意思就是,你俩大半夜跑我们厂来干啥?
陈汉良也没隐瞒,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听他说用库存的棉袄,换了不少大米、小米、鸡蛋,葛洪生笑着说道:“你可是真行,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那倒不至于,我准备把大米,小米儿都拿到市场卖掉赔不上。”
陈汉良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共有多少大米,你心里有数没?”
“大米有二百多斤,小米也有一百多斤,还有不少苞米面。”
说完陈汉良自己都笑了。
“这样吧,你明天把这些粮食都送到食堂,我明天和朱主任打个招呼。”
“真的假的?”陈汉良一激动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这么大个厂长我还能骗你?”葛洪生也笑了。
随即又板起脸说道:“不过咱说好,得按市场价质量还得好,贵了我可不要。”
“没问题,没问题,这个你放心。”
陈汉良突然想起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以后继续倒腾棉袄?”
葛洪生明显是话里有话,陈汉良却假装没听出来,“继续倒腾,现在国家支持个体经济。”
“你就不想来厂里发展?”
葛洪生阅人无数,看得出来陈汉良是个人才。
人才这东西,有时就像沙子里的黄金想藏是藏不住。
“谢谢葛厂长的好意,我想自己闯闯。”
见陈汉良一脸认真,葛洪生依旧不死心继续道:“别看我们棉纺厂不大,这可是纯纯的国营厂。”
别说70年代,就是90年代能进国营厂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