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自己绝对不能被拉下之后,崔仁师再次站了出来。
“陛下,高昌作为我大唐的藩属国,以下克上劫杀我大唐使臣,是可忍孰不可忍。
陛下欲发天兵讨伐,实乃顺天应命之举。
但我大唐距高昌毕竟有五千里之远,欲要讨伐不臣,除了需要将士们用命之外,更要有源源不断的料草支持。
而关中虽富,但若要供应讨伐高昌之粮草,臣恐仍不有及。
臣以为,拓宽京师至玉门关官道的同时,也应该同步拓宽京师至河北道、河南道、山东道等地之官道。
如此便可以最快速度聚天下之粮草,确保我大唐天军无后顾之忧。”
崔仁师的话说完了之后,河南、河北、山东等地的世家及其代言人迅速出列。
“陛下,崔大人所言老成谋国,还请陛下纳谏。”
眼看各大世家纷纷下场,抢着要修官道,李世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朱标。
今日的一切都在太子的预料之中,朕竟不知太子何时成长到了如此老成的程度。
看完了朱标之后,他再次看了一眼李泰。
青雀确实乖巧,但大事上面终究是差了一些啊。
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的李世民,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然后,当他看向大臣之时,眼泪已经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众卿万众一心为国谋策,朕心甚慰。
朕又如何不想将天下官道皆拓宽至驰道的宽度。
但是......”
说到这里,李世民停了下来,开始不停地擦眼泪。
看着伤心欲绝的李世民,长孙无忌赶紧说道:
“陛下何故伤心?”
长孙无忌问完了之后,李世民擦了擦眼泪,才抬头说道:
“令狐德棻、崔仁师之言皆是老成谋国之言,众卿也请臣纳谏。
朕如何不想纳谏?
但只恨......”
“只恨什么?”
“朕只恨财力不足啊!”
李世民一句财力不足,大臣们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来了来了,又来了。
怪不得陛下莫名其妙就哭了呢,原来他哭的是我们的荷包啊。
于是,刚才还一个个喊着请陛下纳谏的大臣们,一个个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修路?
没问题啊!
只要你愿意把霹雳弹给我们,别说把官道全修成驰道了,就算你想再修宽一点,也没问题。
但是,你不能让我们出力的同时,还得出钱啊。
我们是有钱,但那是我们的。
你不能明抢啊!
眼看大臣们一个个非暴力不合作,李世民心里不由的冷笑。
然后,他就看向了长孙无忌。
眼前这种情况,早就在他预料之内。
所以,他早就和长孙无忌、房玄龄还有李靖一起做好了预案。
但看了三人一眼之后,他又转头看向了朱标。
他想试试看,对于眼前的情况,太子有没有什么办法。
于是,他便一脸无奈地说道:
“太子,众卿所言实得朕心。
但只恨朕财产不足,别说将天下官道全部拓宽至驰道宽度。
就算是京师至玉门关这一段路,财政也不足以支持啊。
不修官道,则将士们要受征战之苦。
修建官道,朕又财力不足。
如此两难之局,太子可有办法可解?”
听到李世民的问题之后,一直在聊天群里看着一切的李承乾马上说道:
“朱标太子,父皇这是在考验你了。
孤告诉你,这个局孤知道该怎么解。”
李承乾这么一说,朱标好奇地回道:
“哦?
不知承乾太子有何妙计?”
见朱标诚心请教,李承乾下意识地就挺直了脊背。
“朱标太子,父皇的难处无非就是没钱而已。
所以,你要破这个局,就要想办法搞钱。”
“承乾太子所言极是,那该怎么搞钱呢?”
朱标问完了之后,李承乾便胸有成竹地说道:
“搞钱嘛,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募捐了。”
“募捐?
怎么募?
从何处募捐?”
“那当然是巧立名目,拉拢世家。”
“巧立名目,拉拢世家?”
“没错!”
“你可以从舅舅长孙无忌、李孝恭几人下手。
他们作为关陇世家,与父皇是一心的。
你可以先让他们捐款,等他们捐款了之后,像什么清河崔氏、琅琊王氏之类的,想不给都不行。
只要这些大世家给了,那些小一点儿的世家,就更不敢不给。
这些世家一个个都有钱着呢,只要他们愿意出钱,至少先把京师至玉门关这条路修出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听完了李承乾的办法之后,朱标压住嘴角的笑意问道:
“原来是这样。
可承乾太子既然说了长孙无忌、李孝恭这些人都是与皇室一心的,为何还要先拿他们下刀呢?
这要是一次两次也便罢了,但孤听你话里的意思,这样的办法恐怕不是第一次用了吧?”
听到朱标这么问,李承乾一下子笑了。
“朱标太子问得好。
事情当然不能到这里结束,等钱收上来之后,像长孙无忌、李孝恭这些人的钱,当然是要如数奉还了呀。”
“啊?
还要如数奉还?”
“那当然!
不仅人家的钱要如数奉还,其他世家的钱,也得和人家三七分成呢。”
“你说什么?
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他们的钱如数奉还就算了,别人的钱咱也只能得七成?”
朱标这么一说,李承乾瞬间给了他一个白眼儿。
“哎哟,朱标太子你想什么呢?
七成是人家的!”
李承乾这么一说,朱标瞬间怒了。
“凭什么?
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咱才得三成?
这跟跪着要饭有什么区别?”
听到朱标这句话,李承乾无奈地说道:
“您要这么说的话,还真就跟跪着要饭没什么区别。
这天下如今虽然是姓李,但天下官员九成皆是世家子弟。
没了世家的支持,朝廷的命令连京城都不一定能出得去,又如何统治天下?
父皇如今联合李氏、长孙氏、宇文氏这些关陇世家,打压分化崔仁师、卢承庆等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这些世家、优待安抚虞世南等江南氏族,这才好不容易有了如今这种局面。”
说到这里,他又担心地嘱托道:
“朱标太子,父皇维持眼前的局面已经十分不易,你可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坏了他的布局啊。”
听到李承乾的嘱托,朱标整个人都无语了。
“你的意思是,孤也要跪?”
“哎呀,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嘛!
其实隋炀帝之时,就已经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了。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冒着得罪天下所有世家的风险,去搞什么科举。
父皇更不会明知科举乃取祸之道,依然坚持每年举行一次。
父皇的目的,就是想要提拔寒门,慢慢取代世家的子弟。
但是,这需要时间,不能操之过急。
所以,暂时你恐怕只能......”
李承乾最后的话并没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暂时你还得跪!
听懂了李承乾的意思之后,朱标冷笑了一声。
“承乾太子你忘了你这身体有脚疾的吗?
有脚疾的人啊,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