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只是想缓和一下屋里略显沉闷的气氛。
顺便，也逗逗眼前这个容易脸红的女孩。
他确实没想到，效果会这么……立竿见影。
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悦雪低着头，颈子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热度一路蔓延，烧得她指尖都有些发麻。
她甚至不敢抬起哪怕一丝眼缝，去看林峰此刻的表情。
他的目光是不是还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戏谑，还是别的什么？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林峰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她才终于找回了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你……你胡说什么呢！”
这句反驳，与其说是带着怒气，不如说更像是小动物被逼到角落时，发出的那种带着哭腔的呜咽。
羞愤，加上完全的不知所措。
声音软绵绵的，透着一股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毫无杀伤力。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乌黑的发丝滑落下来，遮住了她泛红的耳廓。
林峰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轻笑。
他看着她几乎要埋进胸口的脑袋，还有那微微颤抖的肩膀。
嗯，差不多了。
再逗下去，这只受惊的小兔子怕是真的要掉眼泪了。
那可就不好玩了。
“行了行了。”
他及时收住了玩闹的心思。
“跟你开个玩笑。”
他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散漫随意，带着点安抚的味道。
“看把你吓的。”
“不过……”他话锋一转，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救命之恩是实打实的，这个赖不掉吧？”
“你欠我个人情，这总没错吧？”
这个说法，总算让紧绷的气氛松动了一些。
苏悦雪像是被按了某个开关，猛地抬起头。
她对上林峰的视线。
他脸上挂着那种她熟悉的，带着点漫不经心，又有点痞气的笑容。
眼神坦荡，似乎刚才那个让她心跳失序的玩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苏悦雪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悄然松了下来。
呼……还好。
但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其微小的感觉轻轻拂过心尖。
好像是……一点点失落？
为什么会失落？
这个念头快得像闪电，一闪而过，快到她自己都来不及捕捉，更别说深究。
她赶紧将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压下去。
“人情……是该欠。”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还是有点发闷，带着刚从窘迫中缓过来的鼻音。
“那……那你想怎么样？”
林峰摸了摸下巴，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
他的目光在不算大的屋子里慢悠悠地转了一圈，扫过书桌，墙壁，最后又精准地落回到她那张依旧泛红的小脸上。
“嗯……让我想想啊。”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苏悦雪的心又被他这故作姿态的样子提了起来一点。
他会提什么要求？
千万不要是什么奇怪或者过分的要求……
“这样吧，”林峰终于开口，“以后你帮我复习英语，怎么样？”
“……”
苏悦雪听到这个要求，整个人都明显地怔了一下。
复习……英语？
这算是什么要求？
帮忙？
她抬起依旧残留着红晕的脸颊，有些茫然地对上林峰带着笑意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清澈，很坦荡，似乎真的只是临时起意，随口一提。
完全没有她预想中的任何刁难或者别有用心。
“只是……帮忙？”她不确定地反问，声音依旧很小，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对啊。”林峰点头，表情十分理所当然。
他似乎觉得这个要求再正常不过。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啊？”
她的大脑有点转不过弯来。
他刚才救了她，后背还受了伤，现在提出的回报竟然是……教他学英语？
这……
对于她这个常年稳坐年级第一宝座的学霸来说，英语是她的绝对强项。
教他英语，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轻轻点了点头。
“教你英语……可以。”
这个要求，确实一点也不过分。
甚至可以说，是太简单了，简单到让她觉得有些……受之有愧。
林峰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计划通的满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学霸同学。”
他语气轻松地调侃道。
“以后我的英语成绩能不能及格，可就全靠你了！”
苏悦雪看着他这副轻松自在，甚至带着点耍赖意味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刚才那个玩笑而产生的慌乱、羞窘和莫名的异样情绪，总算慢慢退去了。
脸颊上的热度也终于稍稍降了下来，只是耳根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红。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不过，帮忙归帮忙，人情归人情。”
她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语气虽然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这次你救了我，我还是……还是想请你吃顿饭。”
她觉得，仅仅是教他英语，完全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激。
尤其是想到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有他后背那片青紫交错，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的伤口。
一顿饭，或许也算不上什么，但至少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直接也最真诚的感谢方式。
林峰挑了挑眉梢，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
学霸请吃饭，而且还是一个校花学霸，这换谁能拒绝！
他刚想张口答应下来。
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却极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峰微微皱了下眉，掏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王浩。
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耗子，什么事？”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随意。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王浩标志性的大嗓门，咋咋呼呼的。
“峰子！你人呢？赵黑子的那一票你到底干不干？”
林峰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安静站着的苏悦雪。
她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在努力降低存在感。
他对着电话简单说道：“干，不过我今天有点累！”
“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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