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在屋角翻出一个落满灰尘的酒瓶。
里面还剩下小半瓶劣质白酒。
拧开瓶盖，甚至顾不上找杯子，就这么仰起头，对着瓶口，“咕咚咕咚”地猛灌下去。
辛辣的液体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喉咙和食道，冲进胃里翻腾搅动。
不够！
这点灼痛，跟心里的那个大窟窿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他继续喝，直到瓶底朝天，一滴不剩。
酒精迅速冲上头顶，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天花板在摇晃，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苏悦雪……”他又一次喃喃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含混不清。
“我对不起你……我更对不起我爸妈。”
自己出来打工十年，没给家里寄过一分钱。
所有的钱，全都给了陈晓雨那个婊子、那个骗子。
父母给了他第一次生命，苏悦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他却活得如此窝囊，如此失败。
在苏悦雪承受着那样巨大痛苦的时候，他却毫无察觉。
甚至吝啬于给她一丝真正的、不带任何目的的关心。
对不起这十年。
他像个瞎子，把鱼目当了珍珠，把一颗真心喂了狗！
愤怒和酒精在他体内一起炸开。
他猛地挥起手臂，将空酒瓶狠狠砸向墙壁。
“砰！”
玻璃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碎片四下飞溅。
“操！”
“没了！”
他瞪着空酒瓶碎片，胸口堵得像塞了块石头。
这点酒，他妈的够干屁用！
还得喝！
不喝死，也得喝晕！
他晃晃悠悠站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外冲。
楼道里黑黢黢的，感应灯都不亮，跟他的日子一样操蛋！
“咚咚咚！”下楼梯的声音响得像砸鼓。
“谁啊？大半夜的拆楼呢？”隔壁门缝里飘来一句骂。
他充耳不闻，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酒！
楼下的小超市还亮着灯。
老板娘打着哈欠，看着手机刷剧。
“老板娘！”他哑着嗓子喊，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老板娘皱着眉抬头，捏了捏鼻子：“哟，喝不少啊？”
“少废话！”
“给我……给我来一件啤酒！”他拍着柜台，差点把手机震掉。
“一件？”老板娘上下打量他，“小伙子，悠着点，喝多了伤身。”
“我他妈乐意！给钱！”他掏出皱巴巴的几张票子砸在柜台上，这是他给自己留的饭钱。
老板娘撇撇嘴，弯腰从冰柜旁拖出一箱冰镇啤酒。
“哐当”一声放在地上。
“慢走啊。”老板娘头也不抬，继续看剧。
他扛起那箱啤酒，沉甸甸的，如同扛着他这操蛋的十年。
回到出租屋，门都没关严。
他瘫坐在地上，伸手就从箱子里掏出一瓶。
“咔嚓！”起开瓶盖。
仰头！
“咕咚……咕咚……”
冰凉的啤酒混着之前的白酒，在胃里搅得更凶了。
爽！
又他妈的难受！
一瓶。
见底。
再来！
“咔嚓！”
又一瓶。
“嗝……”一个长长的酒嗝，带着绝望的气息。
两瓶。
不够！
“苏悦雪……我对不起你……”他又开始念叨。
“爸……妈……儿子不孝……”眼泪混着啤酒沫子往下淌。
“陈晓雨！你个贱人！骗子！”
“咔嚓！”
第三瓶。
第四瓶……
不知道喝了多少，只觉得膀胱要炸了。
尿！
必须撒尿！
他撑着地，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
眼前的桌子腿都在跳舞。
“厕所……厕所……”
一步，两步，拖鞋在地上摩擦。
终于挪到厕所门口。
灯都没开。
“哗啦——”
脚下一滑！
“我操！”一声惊呼！
整个人直挺挺往后倒！天旋地转！
是水泥地！冰冷！坚硬！
剧痛，像电流一样瞬间扫过全身！
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往下掉，往下掉……
“嘭！”
他好像听到了自己摔在地上的声音。
真他妈沉。
这是报应吗？
老天爷罚他忘恩负义？可是就不能换个地方死吗？
死在厕所里……也太他妈窝囊了！
下辈子……
下辈子一定……好好报答苏悦雪……
……
“林峰！林峰！醒醒！别睡了！”
“下节是老班的课！你想死啊！”
一个声音在耳边炸开，又熟悉又陌生，带着少年的咋咋呼呼。
还有只手在推他胳膊，很不耐烦。
“谁啊……吵死了……”
“让老子再睡会儿……”
林峰烦躁地皱眉，眼皮沉得像灌了铅，他费力地掀开一条缝，白花花的光从窗户照进来，刺得他眼睛疼。
他眯了眯眼，视线慢慢聚焦。
一张脸怼在他面前，有点婴儿肥，青春痘都没消干净，正瞪着他。
“耗子？”
林峰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嗓子哑得像砂纸。
不对！眼前的王浩，脸上没有一点油腻和疲惫、眼神是清澈的！身上是蓝白相间的校服！不是那身脏兮兮的工装！
这他妈是……十八岁的王浩！
林峰“蹭”地一下坐直了，心脏“咚咚咚”擂鼓一样！
他猛地扭头！
四周，这不是他那个狗窝一样的出租屋！更不是那个散漫机油味的流水线！
是教室、是课桌、是堆成山的书和卷子！
前面黑板上还写着：“距离高考仅剩 111天”！
墙上贴着“拼搏百天，我要上重点”的傻逼标语！
这里是……市一中！高三（1）班？！
他猛地抬起自己的手，干净、手指修长、指甲盖圆润！
皮肤是少年人的细腻，没有一点茧子！没有一道疤！
这不是他那双拧了十年螺丝的手！
不！这是他的手，是他十八岁的手！
“我……我这是……”
林峰呼吸急促得像跑了八百米，他一把抓住王浩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卧槽！峰子！你干嘛？！捏疼我了！”
王浩吓了一跳，想甩开他，“你睡傻了吧？！”
“今天几号？！快说！今天几号？！”林峰死死盯着王浩的眼睛，声音抖得不像话，带着一种不敢相信的狂喜。
“二月十六啊！”王浩被他这副要吃人的样子吓住了，老实回答。
“昨天刚过完小年，今天就开学！你小子发什么疯？就算不想上学，也不至于气到忘日子吧！”
二月十六！
距离高考111天！
爱心猫粮1阅豆
南瓜喵10阅豆
喵喵玩具50阅豆
喵喵毛线88阅豆
喵喵项圈100阅豆
喵喵手纸200阅豆
喵喵跑车520阅豆
喵喵别墅1314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