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幽冥心劫（上）

幽冥深渊的入口像一张咧开的大嘴，镶嵌在两座漆黑山峰之间。

莫强求和柳如烟站在入口前，望着里面翻滚的灰雾。

那雾气时而凝聚成痛苦人脸，时而散作无数触须状物，光是注视就让人头晕目眩。

"确定要进去？"柳如烟轻声问道。

她眉心的剑莲印记微微发亮，手中紧握青铜古剑——风无痕的遗物如今成了她的佩剑。

莫强求点头，眼中闪烁着决然："灰衣客说下一块《万法剥夺大典》残篇就在里面，也是玄冥魔尊本体封印处。我们必须冒这个险。"

他看向柳如烟，发现她眉心的白莲印记边缘泛起一丝淡金——那是净世白莲种子在体内生根发芽的标志。

自从离开白莲仙岛，这印记就在缓慢变化，赋予她越来越多的预知能力，也带来频繁的梦境混乱。

"跟紧我。"莫强求率先踏入灰雾。

刹那间，天旋地转。

原本并肩而行的柳如烟突然消失在视野中，四周变成一片扭曲的灰色空间。

重力在这里变得任性，上一秒还脚踏实地，下一秒就可能突然坠向"上方"。

"柳师姐！"

莫强求大喊，声音却被灰雾吞噬。

系统扫描显示，这里的空间规则完全混乱，电磁波都无法正常传播。

【检测到高阶空间扭曲】

【建议：固定参照物移动】

【警告！发现精神干扰波动】

莫强求突然感到一阵恍惚，眼前的灰雾渐渐凝聚成一个熟悉的身影——赵青阳！

这个最早被他剥削的外门天才，此刻正满脸血污地向他爬来。

"还给我...把我的天赋还给我..."

赵青阳的声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

莫强求知道这是幻象，但心脏仍不由自主地狂跳。

紧接着，更多被他剥削过的人影从雾中浮现，有林炎、赵寒松，甚至还有几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普通弟子。

"掠夺者！"

"小偷！"

"把我们的机缘还来！"

声音越来越响，如同千万只蜜蜂在脑中嗡鸣。

莫强求捂住耳朵，但声音直接从心底响起。

这是心魔大阵，直指他内心最深处的愧疚——靠剥削他人崛起的原罪。

"闭嘴！"

莫强求嘶声怒吼，银白剥夺之力爆发，将幻象撕碎。

"我莫强求行事，何须向你们解释！"

幻象消散，但心底的不安却留了下来。

系统界面上，一条新提示闪烁：

【精神污染度：21%】

【危险阈值：30%】

莫强求不禁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

没走几步，重力突然反转，他整个人"坠向"天花板。

勉强调整姿势落地后，面前出现了一条狭窄的石桥，桥下是无底深渊。

石桥中央，站着一个黑影———那是另一个"莫强求"。

但全身笼罩在漆黑能量中，眼中没有眼白，只有纯粹的黑暗。

"终于见面了，懦弱的我。"

黑暗莫强求咧嘴一笑："承认吧，你喜欢剥削他人的感觉，喜欢看那些天骄被你夺走一切后的表情！"

莫强求此刻握紧拳头："你只是心魔。"

"我是你最真实的一面。"

黑暗莫强求缓步逼近："为什么要抗拒？掠夺本就是你的本性。系统选择了你，不就是因为你骨子里的贪婪吗？"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在心上。

莫强求无法反驳，因为他的确享受过剥夺他人天赋的快感。

"看，连系统都认同我。"

黑暗莫强求抬手，竟然也召唤出了一个系统界面，不过是血红色的。

"它本就是为了掠夺而生，你却想用它行善？可笑！"

莫强求突然意识到，这个心魔不完全是幻象——它确实由自己的阴暗面具现化，但也被魔尊的力量增强了。

"我不会被你蛊惑。"

莫强求运转剥夺之力："系统是我的工具，如何使用由我决定！"

"是吗？"

黑暗莫强求阴笑："那你怎么解释'反向刻印'？"

莫强求一愣："什么反向刻印？"

黑暗莫强求一挥手，系统界面上浮现一个新技能：

【反向刻印：可将他人能力反向赋予自身】

【代价：目标将永久失去该能力，且灵力枯竭】

莫强求眼神微凝如遭雷击。

这技能简直就是加强版的剥削，而且后果更严重！

"这就是系统的本质！"

黑暗莫强求大笑："你以为能控制它？不，它一直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你！"

心魔的每一句话都在加重精神污染。

系统显示污染度已升至28%，逼近危险阈值。

与此同时，柳如烟也陷入了自己的困境。

她坠入了一个满是镜子的迷宫。

每面镜子都展示着不同时期的"柳如烟"。

幼年练剑的她、青玄门修炼的她、眉心带着黑莲印记的她...。

最令人不安的是，有些镜子里的"她"穿着古老服饰，举止言谈俨然就是莲心仙子。

"这是哪里？"柳如烟抚摸着镜面，触感冰凉。

"这里是你的记忆宫殿。"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柳如烟转身，看到一名与自己一模一样、只是装束古朴的白衣女子站在身后。

"或者说，是我们的记忆宫殿。"

莲心仙子！

柳如烟后退半步："你不是已经..."

"消散了？不，我只是融入了你的神魂。"莲心仙子轻声道。

"净世白莲种子加速了这个过程。很快，你将拥有我全部的记忆和能力...但代价是，你可能不再是你。"

柳如烟心头一震。

这正是她最恐惧的——被另一个人的记忆覆盖，失去自我。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幽冥深渊的特殊环境。"

莲心仙子指向四周："这里的时间、空间、精神规则都被扭曲，是完成最后融合的最佳场所。魔尊知道这点，所以心魔大阵特意放大了你的困惑。"

仿佛印证她的话，迷宫突然震动起来，部分镜子破碎，从中渗出黑色黏液。

那些黏液落地后化作小型魔物，吱吱叫着扑向柳如烟。

"用净世之眼。"

莲心仙子提醒道："白莲种子给你的礼物。"

柳如烟下意识闭眼再睁开。

眉心白莲印记灼热，视野骤然变化——所有魔物都变成了一团团黑气，而镜子则是一道道门户。

她轻松避开魔物攻击，找到正确的路径。

"记住，融合不等于消失。"

莲心仙子的声音渐渐远去："就像雨水落入大海，你依然存在，只是更加完整..."

迷宫尽头，柳如烟看到了令她窒息的一幕——此时的莫强求跪在石桥上。

被一团黑雾笼罩，而另一个黑暗版的莫强求正将手按在他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