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气氛,完全不像纸醉金迷的赌坊,反倒像个正经娱乐场所。
……
赌坊老板和张云芳当众道歉时,陆恒让乔浣和安儿就坐在旁边。
当张云芳真的当众道歉时,陆恒发现,乔浣瞳孔剧烈震颤着,表情动容,情绪几乎就要控制不住。
等张云芳当众道完歉,从台上下来后,乔浣的眼眶里噙满了泪。
她被感动了。
看到这一幕,陆恒胸中霎时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填满。
这是家人被关爱,被保护,给他带来的,强烈的情感反馈。
陆恒护住乔浣,避免她落泪的模样被他人看见,对众人说:“各位,我决不允许我的家人被人造谣,欺负,日后,若有人还敢欺负他们,哪怕一星半点,我也会追究到底!”
陆恒的这番话,说得众人心中是完全信服。
因为这些天,陆恒能为了保护妻女做到什么程度,他们是真真切切地看见了。
张云芳当众说完这番话,正要捂着脸离开,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透过人群传来。
“陆恒,你这么做就不地道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怎么能让你二嫂当众做这种事?以后让她出去怎么见人?”
陆恒抬头,在人群中看到了刚才出声的人。
此人长相和张云芳有几分相似,那股精明又算计的气质,和张云芳如出一辙。
人群中的议论声传入陆恒耳朵。“哎呀,这是张四小姐大哥张宝全啊。人妹子被欺负了,大哥肯定要管的。”
“是啊,张四小姐做得是不对,但陆老三做得也有些过了,人家毕竟是女人家,还是他二嫂,私下解决就行了,怎么能闹得这么大,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陆恒唇角泛起玩味的弧度,有意思,原本一边倒的舆论,现在张云芳大哥一句话,就转了风向。
陆恒并不着急,先护着乔浣回屋,“你们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乔浣抬头看他一眼,面露担忧。
陆恒回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让她放心。
乔浣这才护着安儿离开。
见陆恒顾着妻女没来得及说话,张云芳和张宝全也是来了劲儿,一个捂着眼睛呜呜的哭,一个继续追问:“陆老三,你心胸也太狭窄了,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说了两句闲话,犯得着搞这么大阵仗吗?”
陆恒送走了乔浣和安儿,才顾得上转身看向他俩。
当陆恒凌厉如鹰隼一般的目光锁定张宝全时,他心里下意识“咯噔”一下。
这人的气场,怎么这么强?
他在张家村生活,对陆家村发生的事都不太清楚,是今日的事实在太大,传到了他耳朵里,他才赶来替张云芳说两句话的。
他历来听说四妹夫婿的三弟是个赌鬼,平日里总来借钱,陆彦若是借了,张云芳就上吊自杀威胁,陆彦无法,只能每次私下里借他几文,或是给他一些吃的。
他也是奇怪,这四妹平日里将陆彦拿捏得极好,今日怎的会出这种事?
陆恒目光锁定在张宝全身上,话语淬满冰霜:“第一,她已经不是我二嫂了;
第二,你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吗?我来告诉你吧,它原本的出处是因为一个人下棋太厉害,若是尽全力,一场棋局就持续不了太久,所以在与人对弈时‘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样棋局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第三,你说我娘子好好的待在家被人造谣我一没打人二没骂人,让造谣的人当众澄清道歉就是心胸狭窄?那你走在半路上好好的被人扇了一巴掌,你也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计较,不然就是心胸狭窄。你那么做,让打你巴掌的人怎么活?多牺牲自己,为他人考虑吧。”
陆恒的一番话,让舆论再次转了过来。
“对啊,陆老三为了造谣这事儿,问了那么多人,一次都没动手,人家做事是有分寸的,再说做错了事道歉这不就跟欠债还钱一样天经地义么?如果被人欺负了总是要宽宏大度,那杀了人岂不是也不用偿命了?”
“就是啊!张四小姐一张嘴,陆公子跑断腿,张四小姐又不是自己承认错误的,还是人家费了大功夫才把她揪出来的,现在事情败露了,他张家人还嫌人家做得过分,凭什么过分了?”
张宝全被陆恒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此时,他的心里想得已经不是怎么怼回去,而是陆恒刚刚告诉他的一个信息。
什么叫,“张云芳已经不是他二嫂了”?
他冲向一旁站着,面色冷漠决绝的陆彦,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摇晃:“陆彦,你给我说清楚!他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四妹已经不是他二嫂了?”
陆彦语气冷漠:“就是他说的意思,你四妹现在已经和我陆家没关系了,我已经写了休书。”
“什么?!”
张宝全面色愈发震惊,指着陆彦,声音颤抖:“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陆彦没回答,只是看了张云芳一眼。
她慌忙跑过去扯住张宝全,哭着冲他不住的摇头:“大哥!这事我们回去说!”
张宝全看着她,气得半晌说不出话,只能先跟她回陆彦家说事。
主角已经离开,陆恒便让大伙儿都散了,自己也去了陆彦家。
张云芳被休这件事,完全是陆彦下的主意,他除了打猎的时候给陆彦吹吹耳旁风,可一点都没插手,现在张云芳大哥来了,他可得过去看着点,省得他万一气急败坏,动起手来,陆彦不是他的对手。
几人一进陆彦家,陆彦刚把门关上,张宝全就立刻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彦叹了口气,把上次张云芳欺负乔浣自己立下规矩再犯就休妻的事说了出来。
张宝全听完,说:“这怎么可能是真的!我四妹不是那种人!你一定是搞错了!”
陆彦面上表情愈发死寂,语气轻飘,显然是疲惫又失望:“我比你更不希望这是真的。结发17年,她虽然脾气不好,也总是把活推给我,但起码人是好的,可那天,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