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我今天不用去书院,咱们上山打猎去。”
陈景舟想着二丫喜欢吃肉,同时也要改善家计,便招呼二虎子进山打猎。
突然他肩头忽然一沉,原来是紫色小松鼠“小花”跳了上来,蓬松尾巴扫过他手背,圆眼睛巴巴望着山林方向。
他笑着戳了戳松鼠爪子:“你也想去?好吧,可不许添乱啊。”
陈景舟话罢就背着弓和猎具,带着二虎子钻进了林子,小花在枝头蹦跶引路。才过晌午,就猎了三只野兔、两只山鸡,挂在腰间晃荡。
正打算往深处寻野物,小花突然“吱吱”叫着往山腰窜去,爪子直挠一棵老松树下的杂草。
“有货!”
二虎子眼尖,扒开草竟露出半块青石板,缝隙里渗着腐木味。石板下是条被落叶掩住的土径,蜿蜒通向后山坳。
“这地儿咋从来没见过?”二虎子嘀咕着,跟着小花往前挪。
转过几道弯,眼前突然冒出座破庙,墙皮掉得一块一块的,门楣上的三个字被青苔爬得只剩半边。庙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点阴森森的光。
“这深山里怎么会有座寺庙?”
“进去看看……”
小花跳上断墙,对着门里直甩尾巴。陈景舟攥紧弓箭推开门,“吱呀”声惊得梁上扑棱棱飞下几只蝙蝠。
只见庙里供桌上摆着几尊陈旧的泥菩萨,香灰堆里半淹着个青铜香炉,看着巴掌大,炉身上的花纹却还清清楚楚。
“这香炉真精致啊。”陈景舟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炉沿,就听见供桌底下“咔嚓”响了一声,把两人吓了一跳。
“走,先回去。”陈景舟把香炉往怀里一塞,拽着二虎子往外走。
下山路上,小花始终缩在陈景舟怀里,爪子死死勾着他衣领。走到半山腰,二虎子突然回头望了眼,只见破庙的屋顶上飘着点若有若无的青烟,像是有人在里面烧了柱香。
等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却什么都没有。
陈景舟和二虎子扛着猎物下山,走到家门口就把野兔和山鸡分了几只给二虎子,便各自回家。
庖厨里很快飘起肉香。陈景舟往锅里丢了两块野山椒,咕嘟咕嘟的萝卜炖兔肉香气顺着墙缝往外钻。
二丫蹲在灶台边,手里攥着块烤得金黄的玉米饼,眼睛盯着锅里直咽口水。
肉香味顺着墙根飘出去,不出意外,隔壁又传来了叫骂声。
陈景舟夹起块酥烂的兔肉塞进二丫嘴里,故意大声说:“二丫快吃,这兔子腿比昨天的牛肉干还香!”
二丫鼓着腮帮子点头,小花蹲在窗台上捧着玉米粒啃,尾巴扫得窗纸沙沙响。
隔壁骂声越来越急,夹杂着摔筷子的动静,陈景舟却懒得机会,慢悠悠盛了碗汤递给娘:“娘,您尝尝这汤,比前几日的鲜多了。”
夜里,陈景舟躺在床上,看着已经修缮好的屋顶,盘算着近些日子来的事情。
杂货铺卖菌子赚了三十文,明天再把晒干的木耳、榛子送去周记山货行,少说还能换二十文。
还有印刷术的事儿得赶紧推进。
赵虎说檀木板已经拉到书院后墙根了,朱熹文打听到《春梅记》全本抄本在城西吴举人手里,已经花了五两银子买下。
陈景舟翻了一个身,突然想到楚墨,他眉头皱了皱,她分明是个女子。书院里清一色男子,她偏要女扮男装,问的全是朝堂权谋的事儿。
昨儿和她说起“试官制”,她眼里分明透着惊喜,哪像寻常书生?
莫不是哪家贵女闲得慌,跑书院来扮寒门?又或者是太后的人?又或者……
罢了!
他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反正自己眼下只盯着两件事:读书、赚钱。其他的爱谁谁。
家里倒是实实在在上了轨道。
二丫脸蛋子红扑扑的,再也不是刚穿越来时那瘦弱的模样,连小花都胖得尾巴跟蒲扇似的。
娘的咳嗽轻多了,今儿喝萝卜汤时还说“这日子比前几年好过些了”。
隔壁爷奶越骂越起劲,他反倒觉得挺乐呵——说明自家日子过得比他们舒坦,不然哪来闲心盯着墙根儿找茬?
想到这儿,陈景舟摸出怀里的青铜香炉。白天用细布擦了三遍,但还是没分辨出来到底是什么时候的物件,权当捡了个古董摆件了。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咕咕”声,他打了个哈欠。明天先去周记山货行送货,至于楚墨……管她是公主还是女诸葛,等《春梅记》和《斗破苍穹》印出来赚到钱了,再花点银子雇人打听她底细。
想到这,陈景舟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陈景舟将晒干的木耳、榛子分装进竹篓,肩挎布包踩着晨露往周记山货行去。
周老板掀开竹篓验了货,捏起朵肥厚的木耳,笑出满脸褶子:“陈兄弟这山货正宗,上次一送来就被县老爷家的厨子包圆了,下次还多送一点过来!”
说着称了三十文钱给陈景舟,又往他布包里塞了两块米糕。
陈景舟谢过,从怀里掏出《斗破苍穹》手稿:“茂才兄,新写出来的稿子,你看看!”
周茂才慌忙擦了擦手接过去,才读了半页“萧炎夜探藏经阁”,就急得直拍大腿:“这是什么字?”“这句话是何意?”他在稿纸上点着,汗都急出来了。
陈景舟指着案头《说文解字》笑:“明日起早起半个时辰,我带茂才兄温温字。”
“等你把《说文解字》全部读懂了,这些书都不在话下。”
“好,一言为定!”
周老板在柜台后听得眼眶发热——自家儿子竟主动把《说文解字》往怀里塞,忙不迭从账房取了二两银子塞给陈景舟:“小兄弟若有空多指点茂才,这点心意权当束脩了。”
陈景舟推让几番不成便收下了。
两人抱着手稿往书院走,半路遇着朱熹文和赵虎。赵虎眼尖,一把抢过去:“这比《春梅记》里的酸文有意思多了!”
四人围在老槐树下看,突然朱熹文站起来说道:“才二十章?根本不过瘾啊,陈兄何时写下回?”
陈景舟铺开宣纸:“不如你们也动笔,往后书页上署你们的名字。”
赵虎挠着后脑勺笑:“‘我可不行,字我都认不全……”
周茂才从腰间抽出《说文解字》说道:“认不全咱就学呀,明天开始咱哥俩一起学。”
“是啊,这件事咱们一定可以干成!”陈景舟鼓励道。
赵虎见陈景舟也这样说,就坚定的点了点头。直到上课时分,四人才散了伙。
这日夜里,朱熹文房间的窗缝里透出的烛光,竟亮到三更天,朱父激动的不得了:“祖宗保佑,咱朱门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