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春梅记

“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楚墨指尖叩了叩石桌，突然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我听闻当今陛下形如傀儡，朝堂政令皆出太后之手。陈兄，若你是陛下，如何夺回权柄？”

陈景舟瞳孔微缩，下意识后退半步：“此等国事，在下不过书生实在不敢妄谈……”

楚墨目光一冷：“书生？陈兄前几日在文会堂舌灿莲花，今日在课堂解孟子之言更是见法独特，如今真要说起事关江山社稷之事，却要学那缩头乌龟？”

陈景舟眉峰一挑，见楚墨眼中闪过激将之意，便知躲不过去。

他凑近半步，低声道：“当今陛下若要破此局，需分三步：其一，陛下可设‘殿试加试’，亲考寒门举子策论，凡言及‘民本革新’者，暗中记录姓名，分批派往州县任主簿、县丞，做耳目之用。”

楚墨目光一亮，却仍追问：“士族门阀把控吏部，即便陛下亲选人才，又如何绕过铨选流程？”

陈景舟垂眸沉思，想起武周时，武则天推行‘试官制’，凡举荐者皆授官职，试职后按能留任。虽有‘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之讥，却破了士族对选官的把持。”

陈景舟指尖在石桌上虚划接着道：“凡新官上任，百日内需提交治政条陈，由陛下亲阅后定去留。如此，既能考校能力，又可绕过门阀举荐，安插心腹于六部、州府。”

楚墨听得屏息，袖中拳头紧握：“此策若行，三年之内，朝堂必换血。只是……”她忽然抬眼担忧的说道：“兵权仍在太后族兄手中，若无刀把子，纵有千般谋略……”

陈景舟心里当然清楚，光有人才不够，自古掌兵权者掌天下。不过自己初来乍到，现在讨论这些不是时候，他便把这话咽了回去。

楚墨也没多问，觉得今天能从陈景舟这儿学到这些就已经很值了。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就各自离开了。

陈景舟刚走出长廊，就看见朱熹文、周茂才还有赵虎他们坐在那儿看书。

“咦？太阳从哪出来了？”

陈景舟挺惊讶，因为这几个家伙平时最讨厌读书了，尤其是赵虎，这会子居然看得特别入神。

陈景舟好奇地凑过去一看，这才发现他们看的根本不是四书五经，而是一本带点风月的小说《春梅记》。

他刚瞄了一眼，朱熹文就赶紧拉着他说：“陈兄，你看这书写得太妙了，里面有好多惊世骇俗的情节……”

“是啊，陈兄，你看这章‘金莲醉卧葡萄架’写的忒妙了……”

陈景舟瞟了一眼内容，脸都惊红了，惊讶道：“这……这能看？”

朱熹文慌忙合上书页打趣道：“陈兄莫声张！这《春梅记》一册难求！前日书肆老板说，手抄本已炒到五百文一册，还得托关系才能买到残卷……”

陈景舟听说这书是手抄的，立马问道：“为啥要手抄？不能用印刷术吗？”

这话一出口，周茂才他们全惊呆了，因为他们从来没听说过印刷术，平时看的书都是手抄的，就连书院的书卷也不例外。

“这本《春梅记》卖的特别好，一册能卖500文，还供不应求，要不是书商蒙樊家有存货，我们根本买不到。”

陈景舟一听，眼睛都亮了！

这不就是发财的好机会吗？

陈景舟攥着周茂才的手腕，眼睛发亮：“茂才！你说那《春梅记》要是能一口气印一千本，得卖多少银子？”

周茂才咽了口唾沫：“一本五百文，一千本就是五百两！可……怎么可能一口气弄出这么多书？”

陈景舟自信的拍了拍胸脯：“山人自有妙计！你们听说过‘印刷术’么？就跟雕版刻字似的，但一块板子能印上千张纸，比手抄快十倍！”

朱熹文折扇“啪”地展开：“吹牛！若真有这等神技，夫子早该用它印《四书》了。”

赵虎却一拍大腿：“我信！陈兄连《孙子兵法》都能倒背如流，搞个印书的法子算啥！茂才，把你爹库房的梨木板搬来，给陈兄当材料！”

周茂才苦着脸：“我可不敢！”

“用我的！”赵虎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刀疤，“城西守备府有的是檀木，明日我让人拉两车来！”

陈景舟按住赵虎的胳膊：“别慌，先弄清楚雕版怎么刻。茂才，你那本《春梅记》肯借我瞧瞧？我得研究研究字体间距……”

朱熹文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陈兄若真能印书，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他眼神飘向远处的绣楼：“能不能先印些《西厢记》？我想送给怡红院的小翠……”

周茂才一拳捶在朱熹文背上：“没出息！我看呐，要印也先印《三字经》《百家姓》，给赵虎那小子开蒙！”

赵虎抄起桌上的镇纸作势要砸：“你小子再说一遍？信不信我让你明天爬着出书院！”

陈景舟看着三人笑闹，心下已有了念头。

要是真能把印刷术弄出来，先把《红楼梦》、《神墓》、《凡人修仙传》、《斗破苍穹》这些书都印出来卖，肯定能大赚一笔。

陈景舟盯着周茂才手里的《春梅记》残卷，指尖摩挲着纸页纹路，忽然问道：“这书全本多少回？抄书人一日能写几页？”

周茂才掰着胖胖的手指算：“听说是一百回，抄书先生每日抄写，预计也得两个月……陈兄问这做甚？”

“两个月？”陈景舟瞳孔微缩，忽然想起前世在图书馆见过的明代雕版流程，“若用梨木刻版，先请刻工写样、上板、雕刻，再刷印装订……最快十日可成。”

赵虎听得一头雾水：“刻工？写样？”

“哎呀……陈兄你就说，咱几个能不能干？”

陈景舟扫过三人：“能！但得先做三件事：茂才去打听雕版刻工的价钱，朱兄去查《春梅记》全本抄本下落，赵虎……”

他望向一脸期待的赵虎说道：“你去城西黑市买些松烟墨和宣纸，越多越好。”

“得令！”赵虎拍着胸脯说道：“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