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余二虎面色，有些异常地打量着门口那头水牛。
望着上面，琳琅满目的粮米，铁胚，花棉被，还有一些裹住的袋子等，挠了挠头。
这些东西，都是他哥，用那些破烂一样的铁器换的？
门内，余缺拉着水牛，走到院里。
这里有个破旧的马厩，收拾一番，可以养着这牛用。
“对了，哥，还有一件事。”
然而，正当他准备把，那些牛背上的货物，尤其是那些妖兽肉，灵草等，都搬下来的时候。
门外的余二虎，却是去而复返，一脸认真地对着他：
“其实我跟芳蓉，是假结婚！”
“她太可怜了，家人都被害死，父亲没钱治病，这才求到了我。”
“我如果不假结婚，骗咱爹，他是不可能出这个彩礼的。”
“我本来还想着，假戏真做，毕竟她也挺漂亮的，就收了当小妾吧。”
“但现在你既然答应的这么爽快，我也不能做小气人啊！”
说着，余二虎又拍了拍余缺的肩膀，指着那一车货物笑道：
“哥，说真的，看见你能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至于芳蓉，我回去就跟她解除婚约，你如果还喜欢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都与我无关了。”
“再见，我走了。”
“你跟李叔，好好吃！”
余二虎说着，在余缺的注视之下，笑着离去。
跨过门口的时候，他还跟邻院的那位老人，打了个招呼，明显也是旧相识。
他与余缺，年岁就差几个月。
小的时候，李峰年，都抱过他们。
“孩子，怎么了？”
“没打架吧？”
这时，院中。
李峰年，端着两碗米饭，还有菜肉，碗筷，用板子托着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对余缺问道。
“怎么了这是，眉头皱得这么紧？”
“古怪，真的很古怪。”
余缺闻言，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摇头帮着李叔摆放碟碗，哑然笑道：
“我发现有些看不懂我这个弟弟了。”
“人心隔肚皮，哪能这么轻易看懂。”
李峰年闻言，也是淡淡感叹，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事，眼神落寞地摇了摇头。
余缺也是平静，烧了点雪水后，便跟李峰年一起用餐了。
余二虎看起来，似乎跟他记忆中想的，真不太一样。
但，那天灌醉他演戏，硬抢他官位的，余二虎也是有份的。
这小子，好像品行又好，又坏。
真真假假，有些时候，分的不清。
“不过，这些倒是与我都无关了。”
他淡淡摇头，随后专心品尝米饭。
过程之中，还没忘从牛车底下箱子，掏出两根灵草，当青菜吃。
“这，这是黄阶灵物，‘沸血草’？”
“你吃吧，这玩意只适合年轻人吃，会让精血燃烧翻滚起来淬体，我这把老骨头可扛不住！”
余缺闻言，也是有些意外地挑眉，望着手中，那生长五瓣莲叶，根茎青嫩，氤氲淡淡红色微光的植物。
他在兽鼎商会，买的时候，倒是没多注意这东西的“功效”。
只是觉得，他的身体。
对这些灵草，兽肉什么的，非常“渴望”。
“直接咬就行？”
“煮汤也可以，不过这东西味道清甜，你如果承受得住，干吃也没事。”
余缺闻言，张嘴将一小片散发淡光的莲叶咬下。
咀嚼之时，口齿之间，都传来细腻顺滑的清香，如饮了琼浆玉饮一般，甘甜灌入喉中。
可是，当那股灵植汁水，都咽下去，灌进自己肚子了之后。
“呼！”
瞬息之间，余缺便感觉到，自己胃里，好似吞下去了烙铁，无数的汁水，裹挟奇异灵质，开始“燃烧”了！
渗透进了，他的四肢百骸，滋养他的筋骨经络。
“怎么样，还受不受得住？”
“如果忍不住，吐出来也是可以的。”
“不怕你笑话，老头子我年轻时候，头一次生吃这东西，被烧的鬼哭狼嚎，半天都没吃下去饭！”
李峰年在对面，一脸坏笑地，望着余缺。
他就是故意，不提醒余缺的。
这沸血草，虽是黄阶的灵物，并不算特别罕见，但因其属阳，生长在大黑山常年喷发的‘火泉’畔。
通体上下，每一点汁水，都蕴藏大量的天地火阳精气。
一般来说，能用得上，这东西淬体的。
最起码，也得是炼筋大成，开始显化‘金肌玉络’的武人，才能抗住。
“让你小子，吃这一次亏，长长记性。”
“修行界，不是什么好东西生的美丽，就能往嘴里吞的。”
“有了这个记性，以后你进入大黑山，就不怕你乱吃什么东西，被毒死，或者被某种灵植撑爆肉身了！”
余缺闻言，没说什么。
只是凝眸，淡淡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肉身情况。
“多谢李叔提醒。”
随后，他微微一笑，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那一整株沸血草，都吞食了下去。
一边吃，他还一边夹了口松软香甜的米饭，吃的那叫一个满足。
浑身上下，都热气腾腾的。
布衫下的皮肤毛孔，显化赤红的光晕。
“你，你！”
“你显化金肌玉络了！”
“顺手的事。”
余缺笑着，又将剩下的两株沸血草，都拌着米饭和菜吃掉，神情很是满足。
在从前，他吃饭时，就喜欢加一些西瓜或是西红柿之类的水果。
如今，这沸血草的甘甜，冷冽如山泉水的口感，倒是比那些说过还好吃。
而且，时时刻刻，还能化作旺盛的火精气。
由内而外，滋养他的筋骨经络，简直不要太好，他享受都来不及。
“怪不得，怪不得。”
“我说你小子，哪来这么多钱买东西呢。”
“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李峰年倒吸了口冷气，目光既有些怪异，又有些高兴地注视余缺衣袖下涌动的滚烫红光，夹杂如玉的光泽。
他先前听余缺说，有些“好东西”，没有拿出来，其实并没太放在心上。
这世道，哪个活着的武人没点压箱底的家伙，这些都很正常。
可是，他还是依然没有想到。
余缺在这个年纪，竟然就已经，开始显化‘金肌玉络’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显化这般异象的？”
“额，一两天前？”
余缺一边吃着，一边又从后方牛车，切下来了两块妖猪护心肉，串在铁剑，架在火堆里，烤的那叫一个香，滋滋冒油！
“好，很好！”
“练体十几年就显化金肌玉络。”
“你比我年轻时候，强得多！”
“接下来，就保持这般淬体的进度，每天努力习武淬体，用灵物喂养。”
“不出意外，我保证你三十岁前，应该能将这金肌玉络显化大成，甚至有机会圆满，开始‘磨骨’！”
“这么慢？”
余缺闻言，不同于李峰年的激动，则是哑然的挠头笑了一下。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
自己在使用，那锻天神锤，增强气力值淬体的第一天晚上。
好像就似乎，显化出了，一点金肌玉络的异象了。
随后，两天时间，他飞快抡砸。
如今金肌玉络，已经早都是大成，快要彻底圆满。
“有没有那种可能，用不上那么久？”
“你这还嫌久！”
“小子，我看你是真不了解修行界的行情，你能在三十岁修成金肌玉络大成，都算快的了！”
李峰年闻言，对着余缺开口，一脸严肃。
要知道，他当年拥有着那般机缘。
家族世代修武，当猎人，屡次进入大黑山深处，摘得灵草。
达成金肌玉络，大成异象的时候。
也有三十多岁，快四十了。
“虽然我的天赋不好，但我灵草吃的多啊！”
“换成天赋比我稍好一些，但机缘没我多的。”
“能到三十五岁左右，显化金肌玉络大成，就已经算是佼佼者了。”
“就比如你昨天见到，那收保护税，横行霸道的光头汉子，周虎，人称虎爷。”
“他今年三十有七，便是炼筋大成，横练一身武法，所以他才能当上这片区域的泼皮扈从的头头。”
“你如果能三十岁，就跟他一样，彻底炼筋大成，就已经很了不得了，未来有机会凝成‘泵血银髓’！”
余缺听着，张口撕咬下了，一大块变异野猪兽肉来。
内里的汁水，浓厚妖血气，很是烫口。
吞咽下去，蕴藏大量，犹如沙石一般的颗粒感，摩擦着他的肠胃，不过他很快就适应，吃的津津有味。
“按你这个说法，那狼爷年纪，也不算大，四十来岁，怎么就显化了泵血银髓？”
“那种人是天才，你我能比嘛！”
李峰年闻言，眼神复杂，摇头叹了声气。
狼爷，名为贺㱢。
此人的崛起，他可以说是看在眼里的。
“人家从小，就被发掘有修行天赋，入了我曾经好友的一座武馆大门，当学徒。”
“七岁练体，十四显化金肌玉络异象，二十大成，就已经敢进入大黑山外围狩猎杀妖。”
“三十岁时候，更是一举圆满，开始磨骨，后又用五年显化泵血银髓异象，炼骨大成。”
“不但修为提升的快，此人更是心狠毒辣，成事后反手灭了我那位好友武馆的满门。”
“至此，他才彻底坐稳，‘狼爷’的名号。”
“在这城东，算是兽鼎商会中，那些权贵大人物之下，最厉害的‘黑手’，执行者。”
“如若不是，他练功走上了歧路，透支潜力。”
“想必未来，修到六十来岁，凝成水火仙衣，成就真正的一代武道宗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歧路？”
余缺闻言，淡淡挑了下眉。
他忽然想到，今天在兽鼎商会，与对方肢体接触的那一瞬。
后者的手，冰凉，干枯，毛发很长，简直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一般，根本不像是正常的活人。
“是啊，他走上了歪路。”
“分明是练武奇才，偏要跟那兽鼎商会的‘二当家’，修什么‘噬魂血祭’，具体是什么品阶的武经我也不清楚。”
“总之，当年兽鼎商会的二三当家，就是凭借此法，在大黑山一带杀出。”
“妖异至极，透支骨血，才凝化‘水火仙衣’。”
“贺㱢的天资，比那二当家高，本来用不着走这条路的。”
“只是，他本来就心术不正，这才将自己弄成了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怕是跟老头子我一样，没有多少年可活喽。”
余缺静静听着，一块又一块地，品尝那些妖兽肉，没再发表什么意见。
如此说来，也就怪不得，那个贺㱢，为什么感知这么敏锐了。
原来对方，修炼的武法，也是非比寻常。
“所以，他才能够准确地感知到，我那白猿武经异象的存在，感知到了威胁。”
“但，他又没法具体摸清我的路数，所以没有贸然动手。”
“噬魂血祭，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法术。”
“此人未来，我可得提防着些。”
“别是什么吞噬他人精血的，魔道手段，再阴沟里翻船了。”
余缺大口大口，撕咬着那野猪妖兽的肉。
浑身上下，光雾滚烫，心脏如雷鸣一般，嘭嘭跳动，简直快要将人耳朵震聋。
“嘶，你小子，可真不简单！”
“得，你好好修行吧，我不打扰你了。”
“看你这副模样，还不知道藏着什么手段，老家伙我在这，你怕是放不开吧！”
李峰年盯着余缺，那副逐渐强盛，似乎又比刚刚滚烫，异象显化鲜明的躯体，满眼的羡慕，感慨。
他收拾碗筷，快步离开了这间铁匠铺。
走时还没有忘记，及时关上大门。
“或许，他武道修行的天赋，真跟那贺㱢差不了多少。”
“用不着三十岁，二十岁时，就能彻底大成，甚至圆满，显化金肌玉络？”
“咕咚！”
院落中！
余缺心跳，一声接着一声，一次更比一次澎湃！
“呼！”
他的口鼻，喷出热烈的白雾，在这不算寒冷的深冬卷起烈风，院中飞沙走石，迷得人睁不开眼。
衣衫，皮肉之下，旺盛金光异象，也是彻底遮盖不住。
无限沸腾，滚烫的热血，在那股甘甜清凉的灵草，与妖异的猪肉之下，彻底合二为一。
犹如在余缺体内，塑造出了一个巨大的炉鼎，将他炙烤，蒸腾，淬炼！
但，还不够！
“妖丹！”
咬紧牙关，淬体。
余缺面色涨红，浑身血气，都沸腾到了最顶点，气力不断上升，但他仍是觉得不够。
炼筋大成，到炼筋圆满，金肌玉络最后的那一点异象，始终没有跨越。
似乎，还缺少着什么。
最关键，最“烈性”的东西。
于是，他的右手，便自内兜中，翻找出了一个方木盒。
打开之后，那里面。
赫然存在一颗，表面阴红，缭绕可怖煞气，精火浓郁，简直光线比余缺此刻体表异象还炽烈的鹿精妖丹！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除去补充肾血，还到底有什么作用。
但，余缺现在，也没时间研究了。
他双目发红，发烫，肉身渴望。
只想迫不及待的，将这粒妖丹。
嚼碎，吞掉！
……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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