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主编办公室。
陈锋递给安子皓，一份传真。
“刚收到的，省环保厅要，成立联合调查组。”
安子皓接过，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字上：
“组长：王振业。”
他眯起眼，把传真对折塞进口袋。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咣当！
安子皓的拳头，砸在办公桌上。
震得茶杯盖一跳。
监控画面里，鑫隆化工厂的排污口，干干净净，连个水渍都没有。
“又扑空了。”
小王耷拉着脑袋，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调查笔录的边角。
安子皓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戳。
上午9:23。
距离他们突击检查的，计划时间，刚好提前四十分钟。
他舌尖顶住上颚，尝到一丝铁锈味。
“第三次了。”
他抽出档案袋里的，预案，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余温。
这份文件昨天，半夜才定稿，锁在他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里。
办公室玻璃门外。
张明远正端着，保温杯接水。
他今天穿了件，挺括的藏蓝衬衫，袖口别着安子皓，去年送他的，镀金袖扣。
“安镇长，环保局电话。”
小秘书探头进来，眼睛瞟向摊满，桌面的检查记录。
安子皓抓起听筒。
余光看见张明远的手腕，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热水溅在擦得，锃亮的皮鞋上。
“老同学，这次真不是，我不配合。”
电话那头环保局，李科长声音发虚。
“你们要的污水样本。”
“又被掉包了？”
安子皓用肩膀，夹着电话，手指划过监控录像进度条。
画面快进到8:50，一辆银色别克缓缓，驶离厂区后门。
李科长干笑两声。
“化验室设备突发故障。”
嘭！
茶杯在桌角，磕出清脆的响。
安子皓突然想起，上周四的党委会上。
张明远主动请缨去，协调环保局时的表情。
眉毛上扬15度，这是他在大学心理课上，学过的微表情知识点。
挂断电话，。
安子皓摸出手机。
锁屏界面还停留在，昨晚23:17收到的短信。
“明天行动小心”。
发信人是个陌生号码，此刻再拨已经变成空号。
“张主任。”
安子皓突然，提高音量，玻璃门外的背影，明显僵直。
“把上季度环保督查的，整改清单拿给我。”
张明远转身时，已经挂上惯常的微笑。
但左手无名指在，不停地敲打杯壁。
“马上整理好。”
他快步走向文件柜，后颈处有块，不自然的潮红。
安子皓低头，假装翻阅文件，实际在用手机调取，门禁记录。
系统显示昨晚23:05。
张明远的门禁卡在，办公楼有过使用记录。
“奇怪。”
小王凑过来小声嘀咕。
“鑫隆那个排污口。”
安子皓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他的视线越过，小王肩膀，正好捕捉到张明远，摸向口袋的动作。
那里面装着今年，刚配发的公务手机，带定位功能。
“下午三点开案情分析会。”
安子皓故意提高声调。
“把市场监管，和公安的人都叫上。”
他说这话时刻意，盯着张明远的后脑勺。
看到对方耳廓，突然变得通红。
午饭时间。
安子皓独自，留在办公室。
他调出近一个月，所有行动失败的时间节点。
与张明远的行程表，并排对比。
六次行动泄密。
五次与张明远的，外勤记录重合。
最后一次，就是昨晚的，临时加班。
屏幕冷光映在，安子皓脸上。
他想起三年前刚，调来青林镇时，是张明远连夜，帮他整理被雨水，泡烂的档案。
那时暴雨如注，这个年轻人，浑身湿透却笑着说。
“安镇长，老百姓等不起。”
鼠标滚轮停在，一张报销单上。
4月12日，张明远申报的差旅费里，藏着张餐饮发票。
金沙酒店，人均消费598元。
而当天他的，公务记录是“走访贫困户”。
安子皓打开抽屉，取出备用机，发了条简讯。
“准备B计划”。
收件人是县公安局，刑侦队的发小。
下午的会议室，烟雾缭绕。
安子皓注意到，张明远频频看表，在笔记本上涂画的，线条越来越重。
“我认为应该，调整调查方向。”
张明远突然发言。
指尖在“鑫隆化工厂”，几个字上敲了敲。
“不能总盯着一个地方。”
安子皓慢条斯理地，拧开保温杯。
“张主任上周不是说，掌握了关键证据？”
会议室突然安静。
张明远的喉结，滚动两下，端起茶杯的手腕，露出块崭新的腕表。
安子皓认得那个logo，足够抵他半年工资。
“需要再核实下。”
张明远低头，整理文件，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
散会时安子皓，故意落在最后。
他看见张明远，闪进消防通道，压低的通话声，顺着金属扶手传来。
“不是今天他们在试探。”
夜幕降临。
安子皓办公室的，灯依然亮着。
他面前摊着份故意，写错日期的假方案。
上面用红笔圈出，“明早突击检查污水处理站”的字样。
“安镇长还不下班？”
张明远探头进来，目光扫过桌面时，瞳孔骤然收缩。
“马上走。”
安子皓把文件，塞进抽屉，钥匙转了两圈。
这个动作，他平时从不做。
当晚23:47。
安子皓的手机，震动起来。
监控画面里，一个黑影，正用门禁卡刷开，办公楼侧门。
夜视模式下，那人腕间的金属，袖扣反着冷光。
“行动。”
安子皓对着电话，说完这两个字，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坐在车里看着，张明远溜进自己办公室。
五分钟后匆匆离开。
那人没注意到，抽屉锁孔里卡着的，半截牙签已经掉了。
第二天清晨。
鑫隆化工厂的周总，正在VIP包厢吃早茶时。
被县公安局的人带走。
他西装口袋里，装着张字条，上面是安子皓亲手写的，假方案内容。
安子皓在监控室，看完整个抓捕过程。
转身时撞见，脸色惨白的张明远。
对方手里攥着，今早刚送达的。
调任县环保局的，红头文件。
文件袋滑落在地，露出半张照片。
三年前的暴雨夜，安子皓的档案柜最底。
，静静躺着一枚和张明远今天戴的，一模一样的镀金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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