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站起个，穿蓝布衫的老汉。
“那为啥环评，不让我们看？
我儿子在，化工厂干过，说他们废水，直接排地下！”
马德彪脸色一沉。
“这位老乡，说话要讲证据。”
他朝保安使眼色。
“把造谣的请出去。”
两个壮汉正要动手，安子皓突然起身挡住。
他今天特意穿了，监察委的藏青色制服。
胸前的党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马乡长，公开信息，是法定程序。”
安子皓声音不大，但整个会场瞬间安静。
“不如现在把，环评报告，原件拿出来？”
马德彪嘴角抽搐。
“安主任，企业商业秘密。”
“或者我请市环保局，来现场核查？”
安子皓掏出手机。
“正好认识监察，支队的同志。”
会场后排突然站起，十几个村民，齐刷刷举起，手机录像。
马德彪额头，青筋暴起，突然抢过话筒。
“这是市里王书记，亲自抓的项目！你们要对抗组织？”
安子皓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走向主席台时，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闷响。
每走一步马德彪的脸色，就白一分。
“巧了。”
安子皓从公文包，抽出档案袋。
“昨天收到举报，鑫隆化工，在邻省的工厂去年，刚被环保处罚。”
他抖出一叠照片，污水横流的画面，引起一片惊呼。
“而马乡长儿子，在澳洲的学费。”
嘭！
“污蔑！”
马德彪猛地拍桌，茶杯震翻在，规划图上。
水渍迅速晕开，那片标注为，“村民安置区”的绿地。
安子皓不紧不慢地，亮出银行流水复印件。
“这笔二十万的转账，备注是‘咨询费’？”
会场炸开了锅。
马德彪突然冲向侧门，却被两个穿便装的，男子拦住。
是安子皓昨晚，联系的县纪委同志。
“带走。”安子皓说完，转身面对村民。
指着窗外冒烟的，化工厂工地。
“现在，我们去看看他们的，‘商业秘密’。”
阳光穿过破碎的窗户，照在他肩上。
那枚党徽亮得刺眼。
张晓芬带头，跟上来。
安子皓摸到口袋里，那份还没捂热的，任命文件。
纸张边缘，已经起了毛边。
鑫隆化工厂，废水处理区。
安子皓蹲在排污口，指尖抹过，水泥沟槽内壁。
指腹上立刻沾了，一层暗绿色黏稠物。
他皱眉，凑近闻了闻，刺鼻的酸腐味直冲鼻腔。
“安主任，这、这不能碰啊！”
厂区主管刘三，小跑过来。
油亮的脑门上，渗出细汗，伸手就要拦。
安子皓侧身避开，冷冷抬眼。
“废水处理设备呢？
环评报告上写的‘全封闭处理系统’在哪儿？”
刘三嘴角抽了抽，眼神往旁边瞟。
“设备在调试，暂时用临时管。”
“临时管道直接排进，农田灌溉渠？”
啪！
安子皓站起身，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照片，甩在刘三胸口。
“上周拍的，你们夜里偷排，村民的稻田全毁了。”
照片散落一地，画面里浑浊的，污水正从暗管，喷涌而出。
顺着沟渠流向农田。
刘三脸色煞白，喉结滚动两下。
突然扯着嗓子喊。
“安主任！您可不能听信，刁民造谣啊！
我们鑫隆是，正规企业，手续齐全！“
安子皓没理他，径直走向，厂区深处。
刘三急了，一把拽住他胳膊。
“安主任，马乡长可是，打过招呼的，这项目市里都批了，您何必呢？”
“松手。”
安子皓声音不大，但字字如刀。
刘三讪讪放开，眼神却阴了下来，掏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下。
乡政府会议室，下午三点。
安子皓推门进去，屋里烟雾缭绕。
长桌尽头坐着个，陌生男人，西装笔挺。
手指间夹着根中华烟，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四五个烟头。
“安主任，久仰。”
男人没起身，只是抬了抬下巴。
“我是鑫隆的副总，赵世坤。”
安子皓没接他，递来的烟，直接拉开椅子坐下。
“赵总亲自来，是有事？”
赵世坤眯眼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推过来，一份文件。
“省环保厅的，复检报告，我们鑫隆完全达标。”
安子皓翻开，扫了两眼就合上。
“这份报告，检测的是空气，可你们污染的是水。”
赵世坤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从容。
“安主任，有些事没必要较真。
马乡长的事，已经让市里，很被动了，再闹下去…”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
“对谁都不好。”
安子皓盯着他：“威胁我？”
“哪能啊！”
赵世坤哈哈一笑，从内袋摸出，一张卡，顺着桌面推过来。
“一点心意，就当交个朋友。”
安子皓没动，只是冷冷看着他。
赵世坤笑容，渐渐消失，眼神阴沉下来。
“安主任，您刚调回市里，前途无量，
何必为了几个，泥腿子断自己后路？”
安子皓缓缓站起身，把那张卡拿起来。
在赵世坤微微，放松的表情中。
啪！
拍回他面前。
“行贿证据，我收下了。”
赵世坤脸色骤变。
深夜，乡政府宿舍。
安子皓盯着，电脑屏幕，鑫隆化工的股权结构图，在蓝光下格外清晰。
“法人代表是，赵世坤，但实际控股方是，‘鼎盛投资’。”
他鼠标停在，一个名字上。
王振业。
市招商局前局长，现任省国企副总。
安子皓瞳孔微缩。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安主任，小心你身边的人。”
他猛地抬头，窗外树影晃动，隐约有脚步声远去。
次日，乡环保办。
安子皓推开，档案室的门，环保办主任周平，正慌慌张张往，抽屉里塞文件。
“安、安主任？您怎么来了？”
周平额头冒汗，手指无意识地，在裤缝上蹭了两下。
安子皓径直，走到他桌前，敲了敲抽屉。
“鑫隆的原始，监测数据，交出来。”
周平干笑。
“数据已经归档了，调阅得走流程。”
“是吗？”
安子皓弯腰，从废纸篓里，捡起一张被揉皱的纸。
正是篡改前的，污染数据记录。
周平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安主任！这、这我真不知道啊！是上面让我改的！”
“上面是谁？”
周平嘴唇哆嗦，刚要开口，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
“安主任！”
传来乡党委副书记，吴志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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