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刺鼻的气味里,安子皓的手指,突然微微抽搐。
滴滴!
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在寂静的ICU病房里,格外清晰。
沈青源握着,最新的审讯记录,目光扫过床上,昏迷的人。
这个从瓦蓝乡一路,摸爬滚打的年轻人,用血肉之躯撕开了,庆南市长达二十年的,腐败黑幕。
哒哒!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纪检委专员,周正推门而入,白衬衫领口沾着汗渍。
“市长,吕德明开口了。”
他将平板电脑,推到沈青源面前,屏幕里的吕德明,戴着镣铐,眼神浑浊却藏不住恐惧。
“九八年庆南路,那场车祸...是我让人,买通了货车司机。”
暴雨砸在瓦蓝乡,办公室的玻璃窗上。
安子皓盯着电脑里,吕德明与傅恒的转账记录。
后槽牙咬得发酸。
嗡——
手机突然震动。
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让他瞳孔骤缩。
一秋被捆在铁椅上,苍白的脸贴着,血迹斑斑的水泥墙。
脖颈处抵着,寒光闪闪的匕首。
“安子皓,活得不耐烦了?”
电话接通瞬间,吕家辉沙哑的笑声,混着电流刺进耳膜。
安子皓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
“敢动她一根手指,我让你们全家陪葬!”
“陪葬?就凭你这丧家犬?”
吕家辉故意拖长尾音,背景传来,一秋压抑的呜咽。
“明晚十点,城北废弃工厂。
敢报警,我保证你见到的,是两具尸体。”
电话挂断前,安子皓听见,皮带抽打皮肉的闷响,握着椅子扶手的,指节发出脆响。
夜幕笼罩庆南市时。
安子皓摸黑潜入工厂。
腐臭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仓库深处传来铁链,晃动声。
他摸到后腰的水果刀。
这是从陈玲玲案后,就随身携带的武器。
“一秋!”
他压低声音,鞋尖踢到个易拉罐,在寂静中炸响。
“安...安哥?”
微弱的呼救从二楼传来。
安子皓刚冲上楼梯,头顶突然砸下铁管。
他侧身滚向墙角,锋利的金属,擦着耳际划过,削掉几缕头发。
黑暗中传来哄笑,五六个黑影从立柱后走出。
为首的疤脸男,把玩着弹簧刀。
“吕少交代了,废了你再玩那妞。”
安子皓抹了把,嘴角的血。
瞥见楼梯拐角的消防斧。
他突然冲向左侧货架,踢翻堆成小山的纸箱。
趁众人被灰尘呛得咳嗽,抄起斧头劈向最近的打手。
啊!
斧刃入肉的闷响,混着惨叫,温热的血,溅上他的侧脸。
“找死!”
疤脸男狞笑,弹簧刀直捅他腹部。
安子皓猛地后仰,刀锋擦着衬衫掠过。
他抓住对方手腕反拧,膝盖狠狠顶向对方肘窝。
在疤脸男惨叫,跪地的瞬间,后腰突然遭受重击。
不知何时绕后的,打手用钢管砸中他肾脏。
安子皓眼前炸开金星,踉跄着撞向铁架。
货架轰然倒塌,他在金属碰撞声中,滚向角落,摸到半截钢筋。
“还能撑多久?”
疤脸男步步逼近,刀尖挑起他下巴。
“吕少说你骨头硬,我倒要看看...”
话未说完,安子皓突然暴起。
钢筋狠狠捅进对方大腿,借力翻身骑上,对方胸膛,挥拳砸向面门。
血花四溅中,他听见骨头碎裂的脆响。
却感觉不到自己,指关节的剧痛。
直到后脑勺被硬物砸中,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朦胧间,安子皓听见,铁链拖拽声。
他强撑着睁开眼,看见一秋被拖到面前。
女人脸上满是淤青,看见他的瞬间泪水决堤。
“别管我...他们有枪...”
话音未落。
疤脸男揪住她头发,枪口抵住她太阳穴。
“安子皓,自断两根手指,我留她全尸。”
安子皓喉咙腥甜,挣扎着要起身。
小腹突然传来剧痛。
不知谁用脚,碾过他伤口。
冷汗浸透衬衫,他想起父亲录像带里的雨夜。
想起吕家辉在大学时,往他水杯下药的,阴狠眼神。
“数到三。”
疤脸男扣动扳机的瞬间,安子皓突然笑出声。
血沫喷在对方裤脚。
“你以为我空手来的?”
警笛声刺破夜空。
数十辆警车包围工厂,特警破窗而入的瞬间。
安子皓用尽最后力气,撞向持枪者。
两人一同摔下楼梯,在金属废料堆里翻滚。
他死死掐住对方喉咙,直到对方瞳孔涣散,才跌坐在地大口喘息。
“安子皓!”
沈青源的声音,混着脚步声传来。
安子皓望着被,特警解救的一秋,眼前却浮现出父亲,临终前的画面。
他摸出藏在,内袋的录音笔。
从接到威胁电话起,每句对话都被完整记录。
“市长,证据在这。”
他把带血的笔递过去,突然眼前一黑。
昏迷前最后一刻,他听见吕家辉,被拷走时的叫骂。
听见一秋,哭喊着扑过来,还有沈青源,沉稳的声音。
“送他去医院,活要见人。”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
安子皓在ICU病房睁开眼,看见床边守着的沈青源。
市长放下文件,推过平板电脑。
“吕家辉团伙落网,傅恒正在接受调查。”
屏幕上,吕家辉戴着手铐,被押上警车,脸上的淤青,与他如出一辙。
“一秋呢?”
安子皓沙哑着问,牵动腹部伤口闷哼出声。
沈青源调出监控画面,一秋正在录口供。
手腕上的勒痕,触目惊心。
但她的眼神坚定,指着屏幕里傅恒的照片。
“是他指使绑架,说要永绝后患。”
窗外阳光刺破云层。
安子皓摸着,枕边的录像带,想起父亲常说的,“正义可能迟到,但从不缺席”。
他知道,这场博弈远未结束。
赵国庆还在暗处,卫先波的U盘仍下落不明。
而他父母死亡的真相,或许就藏在傅恒,即将开口的供述里。
“准备好重返战场了吗?”
沈青源递来杯温水,目光锐利如鹰。
“庆南市需要干净的手。”
安子皓握住水杯,掌心的疤痕硌得生疼。
他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嘴角勾起冷笑。
“从踏进瓦蓝乡那天起,我就没打算活着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