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安子皓，胃部一阵抽搐。
陈桥村那些流脓的伤口，在他胃里翻搅。
张狗子娘空洞的眼窝里，还淌着血泪。
想起赵国庆挪用，污染补偿款。
原来从土地开发，到企业违规，从基层腐败，到高层庇护。
早就是环环相扣，利益同盟。
“沈市长知道吗？”
他问。
周纯的嘴角扯出个，冰凉的弧度，指甲在烟盒上，刮出五道白痕。
“他当然知道。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的报告总是‘意外丢失’？”
她扔掉烟头，用高跟鞋碾灭。
“沈市长在，一个时机，一个能把吕氏，连根拔起的时机。”
安子皓靠在车门上，望着头顶，忽明忽暗的指示灯。
三天前的暗杀、被篡改的证据、身边的内鬼。
碎玻璃般的线索，突然咬合成獠牙，在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摸出梁英才的笔记本，翻开夹着父亲，照片的那页。
照片里的安叔，穿着警服，笑容温和而坚定。
“我等不了。”
他合上笔记本，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明天我就去找，纪检委王书记，就算只有口头证词，我也要撕开这个口子。”
周纯挑眉。
“你这是送死。王书记和傅恒，是党校同学。”
安子皓不为所动。
她轻叹口气，从包里掏出个U盘。
“这里面是吕氏集团，洗钱的银行流水。
还有赵国庆和，吕家辉的通话录音。不过。”
她顿了顿。
“你得答应我，留着命看到最后。”
安子皓接过U盘，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
远处传来车辆，进出的感应提示音。
在寂静的停车场，格外清晰。
他突然想起一秋，昨晚发来的消息，说孩子开始胎动了。
摸着口袋里，全家福照片。
咝！
他深吸口气。
“放心，我还要看着，这些人下地狱。”
当他回到办公室时，发现桌上多了束白菊。
花瓣上凝结着水珠，像极了父亲墓碑前的露水。
卡片上只有一行字。
“别让你妈等太久。”
安子皓攥紧卡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雨点突然砸在，玻璃上，像无数根手指，在抓挠审讯室的铁栅。
冲刷着庆南市，霓虹灯下的罪恶。
他打开电脑，开始重新整理证据。
这次每一份文件，都备份三份，分别藏在，三个不同的地方。
凌晨三点。
安子皓在办公室，行军床上假寐。
嘭！
门把转动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
眯着眼看见小李，蹑手蹑脚走进来，手里拿着手电筒。
当对方打开，保险柜的瞬间。
安子皓猛地按下，手机录音键，同时打开了，办公室的灯。
“李科员这是找什么？”
他从阴影里站起来，嘴角带着冷笑。
小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电筒掉在地上，滚到安子皓脚边。
“安...安副乡长，我...”
小李结结巴巴后退，后背撞上文件柜。
安子皓捡起手电筒，光束直射对方眼睛。
“帮吕氏集团，做事的滋味怎么样？
赵国庆许诺，给你多少好处？”
“我...我也是被逼的！”
小李崩溃跪地，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
“他们说如果不听从，就杀了我全家！”
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张银行卡。
“这是他们给的封口费，我一分都没动！”
安子皓盯着那张卡，想起三天前，差点丧命的车祸。
他蹲下身子，捏住小李的下巴。
“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我保你家人平安。
要么...”
他故意停顿。
“我把你交给，吕氏集团，告诉他们，你想反水。”
小李浑身发抖，眼神里满是，恐惧和绝望。
当他开始交代，吕氏集团如何收买，政府人员。
篡改证据、威胁证人时。
安子皓感觉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录音笔的红灯，在黑暗中规律闪烁，像极了复仇的信号。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安子皓却觉得，从未有过的清醒。
这场与利益同盟的博弈。
他终于撕开了，第一道口子。
攥着新获得的证词。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安子皓攥着手机，指节泛白。
屏幕上是纪检委，终止调查傅恒的通知。
冷光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
办公室窗外，暴雨倾盆，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成扭曲的纹路。
倒像是他如今，破碎的调查线索。
“必须停手。”
哒哒！
安子皓听见鞋跟，啄地的节奏比平时快了三拍。
抬头看见一秋，把嘴唇咬得泛白。
她咬着下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
“我爸已经被盯上了，你再查下去，我们全家都得……”
“所以就要让害死，我父母的人逍遥法外？”
吱——
安子皓猛地起身，金属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死死盯着一秋，喉结上下滚动，“那些受害者的公道，你让我怎么交代？”
一秋脸色瞬间煞白，睫毛剧烈颤动。
“你根本不知道，水有多深！卫先波失踪了。
他办公室，被翻得底朝天，下一个可能就是……”
“够了！”
嘭！
安子皓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水杯里的水溅出来。
“你现在跟那些，包庇罪犯的人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他看见一秋瞳孔骤缩。
嘴唇颤抖着，却再没说出一个字。
沉默中。
嗡——
安子皓的手机，响起尖锐的震动。
他瞥了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
按下接听键的刹那，电流声里传来模糊的喘息。
“小安……别信任何人……”
“卫主任？”
安子皓下意识，握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
嘭！
电话那头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紧接着是刺耳的断线音。
他呆立原地，耳边回荡着那声警告，后背逐渐渗出冷汗。
一秋伸手想要，触碰他的手臂，却在半空僵住。
“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爸真的……”
“让开。”
安子皓绕过她，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外冲。
暴雨瞬间浇，透他的衬衫，贴在背上，像层冰冷的铠甲。
他冲进停车场，发动车子时，才发现后视镜里，一秋撑着伞站在雨里。
眼神复杂地望着，他的车尾灯。
纪检委大楼前。
安子皓浑身湿透地，闯进去。
值班人员，皱着眉拦住他。
“安先生，傅恒的案子我们已经……”
U盘在读取时，跳出一条未命名视频。
画面里卫先波，被捆在椅子上，背景音是吕家辉，哼着的《牡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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