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
傅恒夹雪茄的手。
微微颤抖,烟灰落在,锃亮的皮鞋上。
“你太天真了,吕氏集团动不得,你斗不过他们。”
“所以就要让,凶手逍遥法外?”
安子皓的指甲,不知不觉陷进掌心。
铁锈味在口腔蔓延。
不知何时咬破了腮肉。
“我爸尸骨未寒,赵国庆那些人,拿着证据威胁我,现在您又让我放弃?”
啪!
傅恒手背暴起的青筋,将雪茄碾成碎末,雪茄狠狠砸在地上。
“不识抬举!
你以为凭你能改变什么?
当年多少人,想动吕氏,最后什么下场?”
安子皓耳后动脉,开始同步狂跳。
视网膜上,残留的烟头轨迹,与父亲车祸现场中,半残的轮胎印重叠。
半截雪茄在污水坑里,抽搐般冒烟。
像条垂死的白环蛇,滋滋熄灭。
他想起这二十年来。
母亲独自抚养自己的艰辛。
想起每次路过,父亲坟前,石碑上那张黑白照片里,温和的笑容。
“我不管背后是谁。”
他蹲下的姿势,像极了当年捡父亲,骨灰盒的模样。
泛黄的过滤嘴,沾着傅恒的口水,在指间留下,黏腻的触感。
“当年我爸,没做完的事,我来做。”
转身朝外走。
哼!
傅恒对着安子皓的背影,重重冷哼。
安子皓却没有回头。
回到病房。
一秋对着窗户发呆。
哒哒!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她慌忙擦了擦眼泪,“你和我爸说什么了?”
“没什么。”
安子皓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等你出院,我们就结婚。”
一秋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喜与不安。
“可是我爸他能答应吗?”
“有我在。”
安子皓重复道。
这句话不仅是对,一秋的承诺,更是对自己的誓言。
哗啦!
窗外的雨还在下。
安子皓的那团火,越烧越旺的火。
深夜。
安子皓在办公室,反复翻看傅恒给的文件。
吕氏集团的公章、父亲的签名、土地转让协议。
每一页都像块。
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
叮咚!
手机弹出条匿名短信。
“再查下去,你在乎的人,都会遭殃。”
呵!
他盯着短信冷笑。
刷刷!
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有种当面来!”
发送成功。
咔!
窗外惊雷炸响。
照亮墙上“为人民服务”的标语。
他也知道了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不是某个对手。
而是整个,盘根错节的那棵根系,蔓延到省里的老榕树。
但那又如何?
父亲用生命,守护的真相,他就算拼上一切。
也要让它重见天日!
瓦蓝乡政府大楼的夜灯,在暴雨中忽明忽暗。
安子皓攥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屏幕上是卫先波,发来的语音,夹杂着电流声。
“小安梁英才办公室、保险柜!”
话音戛然而止。
嘭!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嘭!
他猛地推开,办公室门,走廊里穿堂风卷着雨水,扑在脸上。
卫先波的警告,像根刺扎进心里。
自从赵国庆被带走,这老滑头,就开始躲着他。
今天却发来这条,没头没尾的消息。
哒!
脚步在宣传办门口顿住。
呼!
安子皓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斜,切进来,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影子。
卫先波瘫坐在,椅子上,额头肿起个大包。
看见他瞬间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
颤抖着指向桌角。
“快!趁他们没发现赶紧离开!”
安子皓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发现桌角的抽屉,被撬开。
半截泛黄的纸页,露在外面。
展开后,瞳孔剧烈收缩。
上面印着“庆南路拆迁项目,协调会”的字样。
参会人员名单里。
父亲安叔和梁英才,两人的名字并排列着。
“当、当年我负责,会议记录。”
卫先波声音沙哑,手还在止不住地抖。
“你父亲来见,梁英才那天,我听见他们在吵。
说什么‘不能让知道真相!”
安子皓正要细听。
之——
窗外传来汽车急刹声。
安子皓浑身紧绷,把纸页塞进口袋。
卫先波猛地扑过来,拽住他袖口,脸上满是恐惧。
“别去梁英才办公室!他们、他们在等你!”
嘭!
办公室门被踹开,三四个黑影。
举着手电筒闯进来。
“安副乡长,深夜加班?”
为首的男人冷笑,强光直射,安子皓眼睛。
他眯起眼,。
认出是赵国庆的亲信。
余光瞥见卫先波,被人按在桌上。
老家伙冲他,拼命摇头,嘴角溢出鲜血。
安子皓往后退半步,后腰抵住窗台。
雨线断裂。
潮湿的寂静中,某只早醒的蝉,误判了天光。
他摸到口袋里的手机,锁屏界面还停留在,与卫先波的聊天记录。
拇指下意识长按Home键。
这是警校教的盲操,录音姿势。
“几位这是执行公务?”
“公务?”
男人逼近,嘴里的烟味,喷在他脸上。
“有人举报你,私闯政府部门,盗窃重要文件。”
伸手来抢他,口袋里的纸页。
千钧一发之际。
嘭!
安子皓抬腿,踹翻椅子。
趁着对方躲避的间隙,夺门而出。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标志泛着绿光。
哒哒!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拐过楼梯拐角。
啊!
安子皓听见,卫先波的惨叫。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笔账,他记下了。
深夜的梁英才,旧办公室弥漫着发霉的味道。
安子皓用钢笔尖。
撬开抽屉暗格,手心里全是汗。
摸到一本硬皮笔记本,心跳几乎停滞。
扉页上梁英才的字迹,力透纸背。
“7月12日,货车司机已办妥,监控录像,按计划销毁。”
梁英才笔记本。
第三页夹着,市人大代表的合影。
吕氏集团少当家,搭在父亲肩头的手。
戴着与傅恒,相同的檀木手串!
刷刷!
翻到后面,字迹愈发潦草。
“安致远发现不对劲,得想办法,吕氏集团的人,催得紧!”
纸张边缘,还有干涸的咖啡渍。
像极了父亲生前,最爱的速溶咖啡颜色。
嗡!
手机震动。
屏幕亮起,安子皓感觉血液凝固。
匿名短信,只有一张照片。
一秋躺在病床上,床头心电监护仪的绿光,刺得人眼疼。
下方一行字。
“再查下去,这就是你孩子的下场!”
咔!
窗外惊雷炸响。
照亮保险柜深处,那枚染血的警徽。
父亲临终前,攥在手里的编号。
正静静躺在,吕氏集团的机密文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