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进来。
一秋的泪珠重,重坠在棉被上,在月光下,晕开一片暗色水痕。
“我爸说只要我配合,就能保你平安。”
她抓住他的手腕。
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可我现在后悔了,我不想孩子生在谎言里!”
哒哒!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安子皓轻轻捂住,一秋的嘴。
档案袋先探进门缝。
傅恒攥着档案袋的手,指关节发白,牛皮纸表面,被捏出深痕。
老人的头发全白了,脊背佝偻得,像深秋的枯树。
“明天开庭,这是所有证据。”
他将袋子放在桌上,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
“还有,当年指使安叔的人。”
应急电源,启动的嗡鸣声中,黑暗如潮水,吞没走廊。
安子皓在骤暗,闻到铁锈味。
不知是一秋唇间的血,还是自己掌心,被指甲刺破的伤口。
灯光骤灭的瞬间。
安子皓闻到,一秋发间的血腥味。
她不知何时咬破了嘴唇。
安子皓肌肉绷紧,用整个背部为屏障,将一秋笼罩。
听见窗外传来急促的警笛声。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他看见傅恒口袋里露出半截U盘,与赵国庆的那个如出一辙。
傅恒摸出那个,带编号的U盘。
安子皓认出,这是母亲遗物盒里,缺失的那只!
哗啦!
暴雨砸在监察委,办公楼玻璃上。
滋——
安子皓蜷在驾,驶座阴影里,指甲在方向盘真皮缝线间。
刮出细碎声响。
就在三小时前,他还收到彩信威胁。
如今的赵国庆,正被老周反扣着。
手腕押进警车,嘴角那抹毒蛇吐信般,狞笑的面孔还历历在目。
现在却被老周,反手扣住手腕。
“安副乡长好兴致啊。”
赵国庆被拖走前,回头看向车总的安子皓。
男人油腻的头发,黏在额角,眼神里闪着。
垂死挣扎的阴狠。
“等你查到冰山一角,就会发现自己,连蚍蜉都算不上!”
安子皓喉结滚动,看着对方被推进审讯室。
这句话像根钢针,扎进太阳穴,他当然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从父亲安叔临终前,塞给自己的录像带。
到赵国庆手里。
那些酒店监控截图,背后牵扯的绝不是,一桩普通的交通事故!
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安子皓打开一看,是傅恒发来的微信。
“来我办公室。”
安子皓只能下车,再次来到办公室。
推开傅恒办公室门。
安子皓闻到,浓重的雪茄味。
老人坐在真皮沙发里,指间烟灰,簌簌落在文件上。
那些文件封皮印着“瓦蓝乡土地开发“的字样。
嘭!
“坐。”
傅恒头也不抬,肥厚的手指,重重敲了敲。
茶几上的牛皮纸袋。
“这是赵国庆藏在,保险柜里的东西,你看看。”
安子皓翻开文件,瞳孔猛地收缩。
泛黄的合同上,父亲安叔的签名,刺得眼睛生疼。
庆南路拆迁项目启动。
甲方代表栏赫然写着“吕氏集团”。
安子皓想起上周,列席常委会,那个始终。
空着的二号座位。
据说专留给,吕氏的实际控制人。
老人镜片反着冷光,腮帮肌肉在说话时,出现不自然的抽搐。
滋!
“你父亲当时是,项目监理。”
傅恒开口,雪茄在烟灰缸里,碾出刺耳的摩擦声。
“后来他辞职,说要回老家,照顾你奶奶,再后来就出事了!”
他拖长尾音。
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安子皓。
安子皓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喉咙像被塞进团,浸了水的棉花。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插满管子的模样。
老人用尽最后力气。
在他手心写下“录像带”三个字。
原来早在二十年前,父亲就已经被卷入,这场利益漩涡。
“傅局觉得这些文件,说明什么?”
安子皓握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
他强迫自己冷静,眼前这个既是未来岳父。
又是手握重权,每句话都藏着陷阱。
呵呵!
傅恒嘴角扯出个,僵硬弧度。
眼底却凝着冰碴般的冷光。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他起身走到窗边。
暴雨把身影,浇得模糊。
“你以为赵国庆,为什么敢这么嚣张?
吕氏集团在庆南市,扎根二十年。
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可不是你能撼动的。”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在安子皓头上。
他想起吕家辉。
在监察委办公室,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想起江景辰和周纯,在床上纠缠的画面。
想起冯凯在酒吧,嚣张的挑衅。
这些资历浅的干部背后,原来都连着同一条血脉。
嗡!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一秋发来的消息。
“我在医院,孩子有点问题。”
吱——
安子皓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
傅恒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先去照顾一秋,有些事,急不来。”
安子皓冲进医院。
衬衫已经被雨水浸透。
一秋蜷缩在病床上,脸色比床单还白。
看见他进来,她睫毛剧烈颤抖,下唇新结的血痂,又裂开细缝。
“孩子、医生说可能保不住。”
安子皓喉咙发紧,握住她冰凉的手。
指尖触到她,手背上的输液贴。
想起周纯出轨那天,自己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
却只摸到背叛的温度。
此刻掌心的颤抖,是如此真实,带着即将失去的恐惧。
“别怕,有我在。”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一秋扑进他怀里,肩膀剧烈抽搐。
温热的泪水。
透过衬衫渗进皮肤。
安子皓轻抚她的背,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有一张妊娠检测单。
边角已经被揉得发皱。
哒哒!
走廊传来脚步声。
傅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让我和他谈谈。”
一秋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指甲在安子皓手臂上,掐出痕迹。
安子皓轻轻,掰开她的手,起身开门。
傅恒站在阴影里,手里夹着的雪茄,明明灭灭。
“子皓,有些事该放下了。
你看一秋现在,这个样子,真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这句话像把钝刀,割在安子皓心上。
他想起赵国庆,被带走前那句。
“背后还有更大的网”。
想起傅恒办公室里,吕氏集团的合同。
想起父亲临终前,未说完的话。
真相近在咫尺,却有人想用,亲情当枷锁。
“傅局。”
安子皓直视对方眼睛。
“我父亲的死,和这些文件有关,对吗?”
傅恒的雪茄跌落,火星溅在档案袋上,烧穿了“吕氏集团”的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