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吃鱼肉、下午吃油渣,这伙食,县太爷也未必天天能赶上!”
“扯淡,县太爷一顿八个菜四个汤,咱能比?”
“那是,县太爷管着一县的人呢!不过,嘿嘿,比不上县太爷,总比地主老财强吧!”
“可不是嘛!咱族长也算地主,一个月见不着几回荤腥。以前钱大富家有钱吧?十天半月吃一回肉,还不如咱们!”
“墨哥儿真是菩萨下凡啊!”
“徐墨家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大虎、二虎跟门神似的杵在那儿。”
“不该问的别瞎打听,好好干活,墨哥儿亏待不了咱。”
入夜,捕鱼队开饭了。
猪油渣包子,那叫一个香!
两百斤猪油炸的油渣,香的让人魂都没了。
吃得满嘴流油,那叫一个痛快!
有人吃了俩就停了,舍不得,留着回家给娃解解馋。
过年都不见得能吃上肉包子啊!
好多人眼巴巴地瞅着徐墨家。
自从捕鱼队回来,徐墨家大门就没开过,只留了徐青山、徐小山在里头,连徐浮生、徐大头都出来了,大虎二虎杵门口,不知道在搞什么飞机。
别说外人了。
就连干活的徐青山、徐小山也是一头雾水,愁眉苦脸的!
捕鱼队回来,拉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两百多斤猪油、一担子生石灰、一篓子卤块、一篓子口碱、十篓干花瓣、一大包香料……
听徐大头说,花了小五十贯钱呢!
结果,徐墨倒好,让厨娘把猪油炸出来,油渣给捕鱼队包包子。
生石灰加水,又加口碱面,兑出那种溅到皮肤上立马就烂的水。
然后,徐墨就开始败家了!
把那水倒进猪油里,放在大锅里,拿棍子搅啊搅。
那水碰一下皮肤都烧烂,掺到猪油里还能吃?
徐青山、徐小山心疼得肝儿颤!
败家玩意儿啊!
猪油在村里可是宝贝,家家户户都金贵着呢!
看着一盆盆猪油倒进那邪了门的水里,两人感觉心都在滴血。
木棍搅啊搅,猪油香味越来越淡,两人眼泪都要下来了!
完了!
全完了!
这些猪油全糟蹋了!
老天爷啊,看着他们这么作践猪油,下雨天不得劈死他们啊!
可徐墨发话了,两人再心疼也只能硬着头皮干。
铁锅烧开,大火转小火,两人熬啊熬,搅啊搅,一夜没合眼。
等到鸡叫,两人又把卤块兑的卤水,倒进锅里继续熬。
没过多久,锅里的浆糊分成了三层。
两人按照徐墨说的,把上层浆糊捞出来,拌上香料干花瓣磨成的粉,压进一个个木头格子里。
又把中间那层糊糊,加了灯芯,压进一个个蜡模里。
最后,把锅底的废液装进坛子里。
天亮了!
徐墨推开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完事儿了?”
徐青山抽泣着:“好…好了,哼!”
徐小山低着头,闷闷不乐:“十斤猪油,那么多香料,全糟蹋了!”
看着俩人要哭的样子,徐墨一脸懵:“青山叔、小山叔,你们这是咋了?哭丧着脸,昨晚上着凉了?”
“没…没有!”
两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东西是徐墨的,他们就是个打工的,一个月还给三贯钱。
徐墨要糟蹋东西,他们又能咋样?
“嗯,不错,做的还行!”
徐墨拿起一块肥皂,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又拿起一根蜡烛看了看,最后走到装废液的坛子前。
做肥皂,那可是皂化反应。
不过,最有价值的,可不是肥皂,也不是蜡烛,而是这些废液。
废液里有甘油,提纯出来能做炸药、做果酒、做玻璃,还能鞣制皮革,用处大着呢。
当然,前提是得有提纯装置!
“夫君,这是胰子吗?”
柳文静从屋里走了出来,闻到徐墨手里香皂的味儿,惊喜道:“好香啊!”
“香有啥用?又不能吃!”
徐青山、徐小山耷拉着脑袋,一脸的负罪感。
徐墨笑了:“这叫香皂,比澡豆、胰子洗得干净!”
大周也有洗涤用品:皂角、澡豆、胰子。
皂角,那是老百姓洗衣服用的。
澡豆,有钱人才能用,用豆子、猪脑啥的,再加点香料。
胰子,那是猪胰脏加草木灰加香料做的,达官贵人才能用得起。
“呀,真的耶!比澡豆、胰子洗得干净多了,还香喷喷的!”
柳文静试着洗了洗,把白嫩的小手伸到徐墨眼前。
“你手本来就白,洗了也没啥效果!”
徐墨抓住她的小手,挠了挠手心。
“有人看着呢!”
晴宝剜了徐墨一眼,小脸微红,却没舍得把手抽回去。
看着俩人情绪不高,徐墨笑着说:“青山叔、小山叔,你们也用这香皂洗洗手,试试效果咋样。”
村里人,别说胰子了,澡豆都用不起,平时都是干搓。
加上成天干活,手上都是一层厚厚的灰,黑乎乎的吓人!
徐青山、徐小山也一样。
两人用黑爪子拿着香皂,学着柳文静的样子,在手背手心搓了起来。
立马,手上的黑灰就变软了,一点点搓了下来,一盆清水都变黑了。
“我的天,真能洗白啊!”
徐青山举起两只变白的手,瞅了又瞅,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想不明白,那些不能吃的东西混在一起熬煮搅拌,咋就能洗掉脏东西了呢?
“墨哥儿,你做这洗手的,是要拿去卖钱?”
还是徐小山脑子灵光,瞅了瞅洗白的手,很快反应过来。
“不错!”
徐墨点点头:“从今天起,香皂队正式成立!青山叔,你当队长,小山叔你当副队长!回去再招十个人,把制作工艺分开,人品一定要靠谱,待遇跟捕鱼队一样,一个月一贯钱,月底发奖金,大食堂管三顿饭,中午一样有三两肉!”
“我也当队长了!好!好!好!”
徐青山高兴坏了。
在徐墨手底下当个队长,在村里说话比族长都好使。
大哥是队长,大虎、二虎是副队长,现在他和小山也是副队长。
一门五队长,光宗耀祖了!
“我也当副队长了!”
徐小山同样乐开了花。
不过,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墨哥儿,昨晚上十斤猪油、这么多香料,才做出不到一百块香皂,成本都快五贯钱了,你还给我们开这么多工钱,指定赔本啊?”
镇上是有卖澡豆的,十文钱一大包,那是地主家才舍得买的。
香皂一块成本就得五十文,还给工人开这么高的工钱,至少得卖一百文才能回本啊!
谁会花一百文去买个洗手洗澡的?除非是傻子!
徐墨笑了笑:“香皂我来卖,你们只管招人干活,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
两人连连点头:这种秘方都是传家的宝贝,徐墨愿意传给他们,以后必须死心塌地跟着他干,连亲大哥都不告诉!
“让捕鱼队的人都来领香皂,队长、副队长两块,队员一块!回去都用香皂洗头、洗澡,都给我干干净净的!”
初来乍到第一天,钱大富就上门逼债,徐墨那时候就想做香皂了。
可惜兜里没钱,做皂化反应需要买的东西太多了。
这些天跟捕鱼队混在一起,一个个汉子很久不洗澡、不洗头,身上汗臭味儿熏天,还长虱子,熏得他实在受不了。
现在香皂总算做出来了,他也有了话语权,终于能让这帮家伙搞搞个人卫生了。
这一天,晴空万里,大徐庄捕鱼队集体洗白白!
……
庆县县城,刑豹家。
“豹爷,大徐庄那帮家伙,每天少说也能卖五六百斤鱼,最次也能卖三十贯以上,一个月下来,那可是接近一千贯钱啊!咱们要是能抽两成,直接就是二百贯进账!咱们和您老三七开,咱们损失少,只有六十贯钱,豹爷您每月就少了一百四十贯钱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