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码头？”
徐墨眯起眼，扫视着眼前这群不速之客。
江湖规矩，他懂。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头上。
“几位，这是要收保护费？”徐墨声音沉稳，听不出喜怒。
大虎、二虎两兄弟，瞬间挡在徐墨身前，怒目圆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徐浮生眉头紧锁，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眼前这伙人，不好惹。
徐大头更是脸色煞白，凑到徐墨耳边，压低声音道：
“墨哥，这是东市的谭三胖！是个狠角色，手底下养着二三十号弟兄，在东市，谁卖鱼都要被他抽两成的利？”
“两成？”
徐墨心头火起。
官府收税，一层已是盘剥。
这地痞流氓，竟敢狮子大开口，抽走两成！
辛辛苦苦捕鱼，难道是给他们打工？
二虎年轻气盛，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来，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这群人揍趴下。
就连向来稳重的大虎，也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群蛀虫，比官府更可恨！
徐浮生狠狠瞪了两个儿子一眼，示意他们冷静。
领头那人，正是谭三胖。
他敞着胸膛，露出胸前一撮黑毛，豹头环眼，满脸横肉。
谭三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霸道无比地说道：
“在东市卖鱼，就得按洒家的规矩来！抽两成！这是铁律！要么，留下鱼，滚蛋！”
随着谭三胖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八个混混，立刻围了上来。
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家伙什五花八门，木棍、匕首，甚至还有人拎着半截断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徐墨眼神微沉，飞速权衡着利弊。
对方人多势众，手里还有家伙。
自己这边，算上自己，一共才四个人。
徐浮生虽然当过兵，但年岁已高。
大虎、二虎，虽是壮年，但论起打架斗狠，恐怕也不是这些混混的对手。
更何况，强龙不压地头蛇。
谭三胖是地头蛇，真要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可是，就这么白白被抽走两成，徐墨实在是不甘心！
“当然，这两成，我们也不是白拿！”
谭三胖得意一笑，朝身后招了招手。
立刻有小弟拎着一杆秤走上前来。
“卖鱼的时候，我们兄弟们会帮你们称鱼！给你们省去了大把时间！”
谭三胖阴阳怪气地说道。
“帮忙？”
徐墨被气笑了。
这哪里是帮忙，分明是明抢！
这杆秤，肯定有问题！
缺斤少两，雁过拔毛，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
替你称鱼，再顺手牵羊，抽走两成，简直无耻至极！
若是有不服气去衙门告状的，
他们也有了说辞，说是帮忙抽取的佣金！
“痛快点！给句准话！洒家没工夫在这儿跟你们耗着！”
谭三胖猛地一打响指，语气愈发嚣张。
八个混混，狞笑着逼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大虎、二虎死死攥紧拳头，关节发出爆豆般的声响。
徐浮生再次瞪了两个儿子一眼，微微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冲动。
理智告诉徐墨，此时此刻，最好的选择，就是忍，花钱消灾。
可是，看着谭三胖那张嚣张跋扈的脸，徐墨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一个“是”字。
“强龙不压地头蛇……”徐大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再次劝道。
“墨哥，要不，咱们……算了？”
徐大头是真的怕了。
谭三胖的凶名，在东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得罪他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徐大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对着谭三胖抱拳赔笑：
“谭爷，各位兄弟！抽成，我们肯定交！只是，我这位徐墨兄弟，家里实在困难，还欠着一屁股债，能不能……能不能先少抽点？等兄弟缓过这口气，日后一定补上，绝不含糊！”
“兄弟？”
谭三胖闻言，眼睛一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朝徐大头招了招手，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徐大头以为有戏，连忙凑了上去。
啪！
一声脆响，谭三胖猛地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脸上！
徐大头猝不及防下，被打得眼冒金星，原地转了个圈，嘴角瞬间渗出血丝。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谭三胖又是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肚子上！
砰！
徐大头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呸！”
谭三胖啐了一口唾沫，指着徐大头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洒家称兄道弟？一个臭泥腿子，也配？给老子打断他一条腿！丢出东市去！”
四个混混狞笑着围了上去，对着倒在地上的徐大头，拳打脚踢。
谭三胖这才转过头，目光阴冷的看向徐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小子，看样子，你很不服气啊？”
他最喜欢看到这种不服气的愣头青。
狠狠踩下去，杀鸡儆猴，才能让其他人知道，谁才是东市的爷！
看着徐大头被打得惨叫连连，徐墨怒火中烧，太阳穴突突直跳。
二虎更是目眦欲裂，双拳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大虎脸上温和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寒霜，仿佛一头蛰伏的猛虎，随时准备扑上前去。
徐浮生咬紧牙关，脸色铁青，看着两个怒火中烧的儿子，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经历的太多，深知江湖险恶，不愿孩子们冒险。
“我服你妈！”
一直沉默的徐墨，终于爆发了！
他猛地转身，一把抽出骡车上的木棍，怒吼一声，朝着谭三胖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嘭！”
一声闷响，木棍结结实实地砸在谭三胖的脑袋上。
谭三胖惨叫一声，捂着脑袋，摇摇晃晃地向后退去。
徐墨怒吼道：“浮生叔！大虎！二虎！跑！去县衙报官！”
抽两成？
他可以忍！
断徐大头的腿？
他徐墨忍不了！
徐大头是陪他来卖鱼的！
更是为了替他说话，才惨遭毒打！
这份情谊，徐墨绝不能辜负！
砰砰砰砰！
徐墨挥舞着木棍，如同疯魔一般，将围殴徐大头的四个混混逼退。
拉起徐大头，就要往外冲。
整个东市，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年轻人，下手竟然如此果断！
而且，一棍子就砸在了谭三胖的脑袋上！
“爹！”
“爹！”
大虎、二虎两兄弟，如同两头暴怒的雄狮，齐齐看向徐浮生，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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