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荆楚大反攻

咸淳三年八月初三。

韩慕远留苏明义留守襄阳，他带着副节度使梁万山，三大厢都指挥使其余二人刘赦、周子境，亲军都虞候杨效忠，新归附来的王焕、马贵奔赴前线。

宋军骑兵五百、精兵两千五百、普通战兵三千、辅兵七千、民夫一万，共两万三千人开始了浩浩荡荡的荆楚大反攻。

元军方面，加在一起有三千人的汉军精兵和普通战兵失去了战意，两千回回精兵亦不愿出城交战。

只剩下三千回回奴隶兵和两万多劫掠来的炮灰部队可用高压驱策，但这些人一遇到韩慕远就纷纷溃逃。

回回兵慌张逃回宛城，汉兵则就地起义。

张顺和张贵也集中了南阳盆地、汴梁、淮北各地一万义军协助韩慕远，没多长时间就用策反和家国大义打下来七八个汉兵驻守的小县城。

整个南阳盆地，元军只剩下了宛城。

“这就是打仗打钱粮，元军没钱没粮，真是如纸糊的老虎一样不堪一击。”

韩慕远坐在邓州军帐中，麾下是张贵和张顺等人带来的义军领袖。

“韩帅，您大军攻伐南阳府，我军各部奉您的号令。

接下来需要兄弟们作什么，您尽管和我们提！”

韩慕远闻言连忙起身，扶住就要跪拜他的张贵和张顺兄弟。

张贵和张顺可是在原本时间线上为守襄阳牺牲，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大英雄，韩慕远怎敢受他二人一拜？

“二位义士，且莫要于我相拜。

咱要拜，就等着澄清汉家天下后拜这苍生！

如今要拜，也要拜陆君实公和文宋瑞公等正气凛然之英雄也。

我实不为英雄，不敢担二位义士一拜。”

“使君......”

“莫说其他，眼下攻打宛城为第一要务也！

我等必廓清汉家天下，还百姓们一个朗朗乾坤！”

浓重的硝烟遮蔽了残阳，宛城城西的护城河泛着暗红波光。

阿里海牙扶在城垛上的手指突然收紧，他看到了远处地平线腾起的烟尘里，那隐约可见的宋军红色将旗的轮廓。

"擂鼓！"

这位大元湖广行省平章事的甲胄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的面容上也是一片阴沉

"床弩上弦，火鹞准备！"

这次轮到阿里海牙模仿用床弩和回回炮守城了，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讽刺。

与此同时，宋军方面开始在城外架设攻城器械。

周子境亲临第一线，他用缠着麻布的手掌在八牛弩弩机上摸着油脂，这架需要三十人操作的巨弩是新铸的"五发八牛弩"，箭槽里躺着五支三尺长的寒鸦箭可以一齐发射出去。

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混在绞盘转动的吱呀声里，而身边飘来的是马粪与铁锈混合的腥气。

“直娘贼，以往只有被鞑子堵在城里的份儿，头一回也让老子把鞑子堵在城里打！”

宋军的阵列在宛城城外三百步外停下，韩慕远的荆湖北路观察使大纛旗前，三十架改良自西域的配重投石机正在组装。

一些被俘的、裹着羊皮袄的色目匠人挥动铁锤，他们那青铜卡榫咬合投石机零件时发出的脆响穿透战场。

"那是回回炮..."

阿里海牙的副将声音发颤，这都是他们的看家本领，自然对其威力心知肚明。

去年樊城鏖战的惨状掠过每个人心头，青石城墙在巨石轰击下崩塌的画面，此刻化作冷汗渗进铁甲缝隙。

这回回炮把樊城打成什么样个惨状，他们这些回回兵心中是最有数的。

第一块裹着火油的巨石破空而来时，元军那边还在测试城内回回炮该摆多远。

这就是没有系统的数学知识，比起韩慕远当时的速度可差远了。

燃烧的巨石砸中西南角楼，包铁木梁像麦秆般折断，飞溅的陶蒺藜把三个弩手钉在砖墙上。

当血腥味混着火油焦臭涌来时，阿里海牙只听见自己的嘶吼。

“放箭！

压制宋军步卒！”

阿里海牙已经看到宋军步兵趁机向樊城城墙根靠近，便立刻令身边的弓弩手放箭。

而宋军方向也和元军以八牛弩对射，双方八牛弩的咆哮震得耳膜生疼。

宋军那带着火花的寒鸦箭掠过战场，钉入城头上岗哨亭的木质框架后，延时引信燃尽瞬间，掺着铁屑的火药在元军阵中炸开，五名还在操作八牛弩和宋军对射的汉世侯兵应声倒下。

但更多的石块已腾空而起，城墙在持续轰击下发出哀鸣。

“平章！瓮城裂了！”

瞭卒的喊声被又一块巨石的撞击声淹没，阿里海牙一边用盾牌抵挡飞来的碎砖，一边飞速奔向瓮城。

翁城的女墙已出现三尺宽的缺口，而此时宋军的牛皮大鼓突然变调，重甲步兵推着裹满生牛皮的四轮冲车，踏着满地箭矢向前突进。

“敌军女墙已经开裂，令周子境率先锋队突击！”

随着韩慕远的一声令下，宋军前方的步兵方阵和冲车阵开始前进。

“待敌人靠近后倒金汁！”

阿里海牙顾不得其他，将城头二十口大铁锅同时倾斜，沸腾的粪水混着砒霜淋下，冲车顶部的生牛皮顿时腾起青烟。

但后续的宋军踏着同伴焦黑的尸体继续推进，冲车包铁尖头重重撞上城门，门闩断裂声清晰可闻。

阿里海牙咬紧牙关，死死的盯着后面的回回炮阵。

“距离测算完毕了吗？”

“回平章，已经可以还击！”

“放！”

一轮石块裹挟着火油投射出去，小部分溅射在前进宋军的身上，大多数都落在了宋军回回炮阵前方的空地上。

樊城外可是一片丘陵，阿里海牙当时布置回回炮阵只能在靠近城墙的一片空地上。

当时阿里海牙减小配重能打到樊城城墙，而宋军还击也能打到元军的回回炮。

可宛城城外可是一片空地，韩慕远发挥数算能力，来了一手极限卡距离，保证宋军的回回炮能打中宛城城墙根，而宛城城内的元军回回炮却打不中他。

“令回回炮推进二十步，瞄准西南方三十度发射。”

“这是......”

梁万山有些不明所以，才回头看了眼韩慕远。

“照做就是。”

随着宋军回回炮阵的前进，本还在疑惑的阿里海牙忽然惊醒。

“不好，宋军要打咱城内的炮阵！

速速转移！”

阿里海牙话音未落，一轮打击便闻声而至。

“不！”

阿里海牙的悲怆喊声响彻天际。